所谓“收心”,无非是让他和凌风院的楚鸢姑娘减少牵扯。在自家府邸里低调些也好,若是传到丞相府叶家,他可如何给叶彻交代?
易峥口上承诺谨记,可心里怎么想,就不是宣王能探查得到的。
宣王权势滔天,终日有堆成山的奏折要批阅。易伯远近日臂膀劳累,易峥便在凌风院帮衬了一整日。
夜深他刚迈回凌风院,就见内室窗子亮着,灯火下娇小的人影迅速溜出来。
楚鸢跨过门槛,提裙朝他跑来。
“回来啦?怎么这么晚。”她踮脚看他。
易峥按头让她站稳,眉头蹙起:“还没睡?”
“不是要教我防身之术?”
“改日。”
“今夜不行吗?”
她原本有点小期待,可他兴致缺缺,好像不太想和她接触。
“夜里不行。”
“嗯?为何?”
“麻烦,容易出事。”
“出什么事,上回不就是夜里嘛。”
瞧出他累了,楚鸢挽着他回屋。她把易峥按进圈椅,碎步小跑回隔扇里。
再出来时,手上提着食盒,“快尝尝我新做的甜糕。”
她笑盈盈的,烛火在她脸上洒下暖融融的光影。
“哦,我忘了给你倒茶。”刚去取茶壶,手就被易峥按住。
他舍不得她深夜伺候,自己倒茶饮下,又去吃糕。
楚鸢双臂托腮,坐在另一侧静静看他。
只要能和她独处,哪怕沉默无言,易峥都是喜欢的。这间屋子,再也别想挤进别的女人来。
“想什么呢,心事重重的。”她眼里亮闪闪的,比漫天星辰还璀璨。
“立夏要打一场马球赛。”
他将楚鸢脸颊上斜挂的青丝拂去,垂眸问:“你和我一起?”
“马球赛?你原来跟我说过的呀,去就去嘛。”
易峥微怔,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你不是不想去?”
“我当然不想去,可是你想去呀。”楚鸢雪腮上显出两枚可可爱爱的小酒窝,她转过身去不给他看自己羞红的娇靥,小手独自摆弄着腰间绦带。
“夜里太凉,还不快进来。”她脆生生笑道,“我回去啦。”
她转身溜回内室。
五月的江南,雨季接踵而至。吴州城终日笼罩在朦胧的烟雨之中。
方屿在范衍府邸住了数日,仍不适应家乡潮湿的天气。
庆幸的是,今日云收雨散,阳光明媚。他收拾好行囊,到水榭与范衍作别。
范衍正枕着侍女的大腿斜卧着垂钓,见他来了,头也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