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短短不到半分钟,秋音桐还是觉得不甘心,执筷的手攥得紧紧的,视线在不经意总是往屏风的另外一端望去。
争吵还在继续,店长本着顾客至上的念头开始不停地数落起了陶青梧。
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却也只是双手环胸倚在椅子上笑看着,全然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让秋音桐看得是愈发不爽。
她长叹了一声,收回筷子有些颓丧地戳着面前的剩饭,软硬适度的米粒几乎全都遭了殃,惹得对面的傅庭肆情绪里莫名添了一丝浮躁。
“秋音桐。”
他的语气带着不满,此时此刻如若是在家里,秋音桐不知要被斥责多少次。
“干嘛!”
她最善察言观色,怎会听不出对面这人已几近发火的边缘,却依旧我行我素,甚至有破罐子破摔的趋势。
一双紫光檀筷子脱离修长白嫩的右手越过瓷盘掉落在傅庭肆的面前,让他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秋音桐手里空了才堪堪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失态,抿了抿唇后耷拉着眼睫认错,“我错了,表哥。”
傅庭肆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拾起筷子复又递了回去。
“她跟我是同学,所以就想帮帮她,而且明明是那位男士在颠倒是非,我有些看不过眼。”她坐直身子,小声咕哝。
过了几秒,傅庭肆睨了她一眼,态度趋于温和,“那你想怎么样?”
秋音桐抚了下身后乌黑顺亮的长发,露出的半截脖子都气得发红了,抬了抬眼尾,“就......英雄救美呀。”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流动着诡异的因子,在这不算宽敞的小包间内无限蔓延。
傅庭肆低头轻嗤,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美其名曰是为同学拔刀相助,实则还在八卦他与那女孩子的关系,妄想能添一点油加一把柴。
他颇为无奈地长叹一声,黑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攫住她,任谁都会觉得心虚。
“刚刚秋女士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快就倒戈,还如此卖命地开始替她张罗。”
秋音桐一噎,悄悄地觑他一眼,五指有节奏地敲在桌面上,浅浅一笑,慢吞吞的调子比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还要闲情逸致,“你之前不是还说她漂亮吗?京城美女千千万,可没见你多看谁一眼。”
傅庭肆迟疑半瞬,逐渐放慢了语调,“你问了,我答了,仅此而已。”
老狐狸。
她暗自腹诽,自知说不过只好换了个方式,“见死不救,不是君子所为。”
屏风外的火药味还在不断发散,嚷得傅庭肆也是觉得头疼。
他按了下呼叫铃,几秒钟后服务生急匆匆跑了过来。
秋音桐端坐好,完完全全就是等着看好戏。
傅庭肆没压抑住唇角的弧度,冲着她抬了抬下巴,把“见义勇为”这种好事交给了她。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嗔道:“麻烦让外边的那桌客人安静一点。”
服务生扫了眼身后,陶青梧明明没错都会挨呲儿,她要是贸然跑上去横插一脚,说不定会连工作都丢了。
她站在原地踌躇不安,可怜巴巴的眼神仅是希望他俩能高抬贵手。
秋音桐失了耐心,仗着傅庭肆在开始大言不惭,“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不会让你受牵连。”
傅庭肆往常不出声的时候眉尾耷下,薄唇微抿的时候更是凉薄到了极致,周身的气质犹如极寒之地的冰霜,令人胆寒。
服务生的视线在两桌之间逡巡着,暗暗觉得傅庭肆看起来更加不好惹,咬咬唇大着胆子去了陶青梧的身旁,微微俯身复述了秋音桐的诉求。
话音刚落,男人仿若被点了开关般腾地站起了身,一字一句尽数将礼数撇得干干净净,“谁?谁敢管老子的闲事?”
嘶吼的声音扰人,摆动胳膊的动作幅度下一秒就有可能牵连到附近的人。
围在桌前的三个人齐齐往后撤了几步,男人顺着服务生的视线看了眼屏风后面,隔着花窗眯眼打量。
期间傅庭肆微微侧眸看了一眼,恰好与男人的目光撞上。
男人一怔,只因那阴寒如狼眸般带着警告的眼神他曾经在某场酒会上见过。
他用双手撑在桌沿稳住几近腿软的身形,在脑海中搜索着那次在酒会上的场景,有实力的没实力的那晚都在竭尽全力地在阿谀奉承,他也不例外。
如此反常的样子陶青梧自然发现了,同样朝那边望了过去,却未看到任何事物。
说时迟那时快,男人终于整理好思绪,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后朝着临窗的雅座奔去,嘴上念念有词,与方才完全是两幅语境,“四少,傅总。”
如果说前面的那个称呼让陶青梧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后面的那个就简洁明了多了。
在这偌大的四九城,能让人远远看一眼就闻风丧胆的,除了傅庭肆恐怕也没别人了。
持续了这么久的闹剧终于进入尾声,她长舒了一口气,对这个只见过三面的男人突然起了敬意。
这算是......很巧合地替她解了围,免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