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2/2页)

天色阴暗，风云变幻，魔龙的尸体横亘在中央，一切都结束了。

……

晨曦酒庄。

莉芙拉坐在外边的长椅上，她并没有跟随迪卢克和凯亚，而是一路尾随商队残存的部下回到了酒庄，他们将克利普斯的遗体带了回来，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酒庄的人一般。

那些人见她如同幽魂般出现，顿时被吓得心惊肉跳，“莉…莉芙拉小姐。”

她目光直勾勾盯住几人身后的棺椁，声音轻飘飘：“你们放下父亲，就先离开吧。”

“小姐…”那些人眼眶一片红肿，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怜惜，“节哀。”

直到酒庄内外重新陷入死寂，莉芙拉才回到酒庄大厅，踩在凳子上才能够到那口棺椁，她扒拉住边沿，看见了克利普斯那张慈爱的面容，亲眼看见的一瞬间，她呼吸一滞。

“父亲…”莉芙拉皱紧眉头，强忍着眼里汹涌的泪意，眼神似乎有些不解，“如果我能及时赶到，如果我能救你，如果我阻止你使用邪眼…我们一家人是不是可以一直在一起？”

自从她来到提瓦特，走进晨曦酒庄，取得他们的信任，莉芙拉并没有刻意去想前身的事，也并没有急迫地想收集完自己的灵魂就一走了之。

她在酒庄与众人虚与委蛇，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求生之举，没想到克利普斯对她视如己出，且不吝教诲，教育她怎么为人处世，怎么和迪卢克还有凯亚成为家人，她都学会了，怎么现在都不一样了…

克利普斯离开了。

莉芙拉心中升起酸涩，稍微眨眨眼，眼里积蓄的泪水骤然决堤。

“父亲…您没有教过我怎么面对亲人死去…以后应该怎么办…”

棽棽藏在不远处观望这一切，被她的眼泪惊到，莉芙拉居然真心把克利普斯当成自己的家人，之前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毒死，她心里都是波澜不惊的。

惊讶之余，她还有些担忧，情感最是负累，原本她不用思虑那么多，只管着自己收回灵魂碎片就能够高枕无忧，现在该怎么收场呢？

此时的迪卢克正在西风骑士团，方才经历了与亲人生离死别，他先到骑士团办公室与监察官说明了事情原委，原以为按照西风骑士团的作风，必会彻查到底，毕竟魔龙乌萨不可能在蒙德来去自由，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迪卢克担忧背后之人会对蒙德居民下手，届时恐怕难以抵挡，谁知监察官伊洛克却说出了一番令人心寒的话。

闻言，他眸光微凛，瞳孔中的寒光似要迸发，语气带着些质疑：“…区区一个商人？”

“不错，若是让外界得知魔龙乌萨竟然是被一个普通人打败，这样传出去会影响骑士团的声誉，你身为骑士团的一员，也该为…”

话音未落，迪卢克猛地站起，目光狠厉地朝他瞥过去，可惜少年之资并不足以撼动西风骑士团监察官的威严，后者像是怒其不争般摇了摇头。

“为了维护骑士团的名誉，必须掩盖这次魔龙乌萨袭击的真相。”伊洛克一声令下，办公室里其他人一声不吭，而迪卢克满眼敌视，在众人惋惜的目光里，大步流星朝门口走去。

他的步伐如此沉重，浑身血迹斑斑，皮靴踩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将要开门时，他忽地顿住脚步，微侧了下眸，声音足以让在座所有人听到：“既然这样，那我便退出西风骑士团。”

一字一顿，字字如同咬着牙吐出。

说完，迪卢克一把扯下挂在腰间的神之眼，摔在地上，同时也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之上，众人瞳孔地震，皆是心慌意乱。

往日获得神明注视的骄子将自己的骄傲踩在脚下，他的不屑一顾，也正是对西风骑士团的藐视，他的信念已经与骑士团背道而驰，那他决心抛弃与神之眼在内的一切。

如此倒反天罡的决策，西风骑士团上上下下竟然无人反驳，迪卢克觉得可笑至极。

他踏出骑士团，被凯亚拦住，沉浸在悲伤与疑惑中的他无暇与他闲话，抬手将他挥开，“父亲的遗体仍在酒庄等待我处置，你现在最好不要为骑士团的人说话。”

凯亚欲言又止，只说今夜有话与他说，并没有详细说明，迪卢克抬眼瞥他一下，转身就走，他突然叫住了他，语气迟疑：“义兄，我知道你心中悲怆，可是莉芙拉还在家中等你。”

等父亲……归来。

闻言，迪卢克步子微微一颤，心绪陡然慌乱起来，便顾不上其他，慌不择路地赶回了晨曦酒庄。

昨夜他过于悲伤和冲动，竟然叫人把父亲的棺椁送回酒庄，一时间忘记了莉芙拉仍在酒庄里…可他有心想要隐瞒父亲的逝去，又能瞒她多久呢。

她迟早是要知道的，或许早些得知，她能够早些走出来。

迪卢克整颗心都在担心莉芙拉，可他没想过一踏进酒庄的大门，也是莉芙拉冲他跑过来，横冲直撞地扑进了他怀里，他愣愣地抬手拥住了她摇摇晃晃的身体。

半个月不见，她似乎瘦了一些。

“哥哥…你还好吗？”莉芙拉坐在大厅等了他一晚上，眼眶酸涩，既忧心他的境况，又在思索关于他和凯亚的决裂又会何时降临，只希望不要来得太快，迪卢克看似沉稳持重，实际上她很心疼他的遭遇。

克利普斯养育她，她心中都这么难过，那迪卢克该有多痛苦。

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牵着她一起走到了克利普斯的棺椁前，忽地喘起了粗气，红着眼眶，倔强地仰起下巴，声音如鲠在喉：“父亲已经离去，从此酒庄只剩下我们兄妹三人，等晚上凯亚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今后的事情。”

莉芙拉点点头，悄悄给他输了些魔力，他体力透支，脸色阴沉难看，她打量了他几眼，才发觉他的神之眼不见踪影，神情恍惚了一瞬，便透过他那双疲惫的眸窥见他在西风骑士团办公室力排众议的情形，眼神顿时有些涣散。

她忽地握住迪卢克冰凉的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小脸上布满了斑驳的泪水，“哥哥，不要伤心，父亲会一直守护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