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吗?”
徐缓走到伊莫身边,一点点帮她理清吹在脸上的乱发。
“斯特里克兰第一次见到南太平洋的小岛,心情也不过这般吧。只不过我们是以陆看海,他是以海望陆。”
“乖,咱说人话。”
“嗯,太他妈开心了。”
徐缓忍俊不禁,即将落下的手又揉了揉伊莫的头发。伊莫拉着他的手并肩席地坐下,掏出一副耳机,左耳留给自己,右耳分送给徐缓。
“《海上钢琴师》的琴曲眼下最应景,想和你再一起听一次。”
无论多少次,《Magi Waltz》轻快如珠玉的旋律总能令伊莫的心怦然而动。耳边是曾在自己指尖叮咚跳跃的琴音,徐缓偏头注视着伊莫微微动容的侧颜,情不自禁扣紧她的手。
海上钢琴师是世界的财富,海边钢琴手是伊莫的瑰宝。
“我记得一开始你不是很喜欢用一个银色的随身听听这首曲子吗?”
“好多年了,早坏了。”
“我给你新买一个。”
“不用不用,这都什么年代了,随身听早就退出历史舞台了。况且......不是最初的那一个了,虽然它很廉价。”
“为什么?”
伊莫嫣然一笑,欲言又止。
下午,伊莫带着徐缓去参加了一场国际展。在两层一眼望不到头的展馆游走,琳琅满目的籍以各种造型堆叠。伊莫捡感兴趣的图展区默默翻着——徐缓很清楚,她一头扎堆里的时候是不会说话的。
眼看着伊莫想买的在徐缓手里越堆越高,而的主人全程拿他当空气,徐缓忍不住感叹:“你真是只大虫,越长大中毒越深。吃什么饭呐还,吃算了。”
伊莫闻言回头,这才意识到到底堆了有多高。“后面还多着呢,你搬不动的,去找场务借个推车吧。”
“……”
外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徐缓把怀里的堆放在就近的走道边,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隋欣。徐缓搜寻着伊莫的身影,见她仍在垂头翻。他上滑接听选项。
“你朋友?今下午就必须得拍?如果非得是我,那只能抱歉了。”
徐缓挂断电话,伊莫正攥着两本朝他走过来。见他刚打完电话的模样,伊莫把放在她的堆里问道:“刚刚再回头才发现你掉队了。有什么急事吗?”
“好好挑你的吧。”
伊莫拦住要冲上前的徐缓抢先结完了账,她飞速把薄如蝉翼的钱包藏在身后,悲切地意识到520宿舍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再吃得起海底捞。加之一大摞邮寄回学校的邮费,令本就挣稀饭钱的她雪上加霜。
一身轻地走出展馆,阴天的上海已渐渐入了夜。伊莫紧了紧外套,双手攥成拳缩进袖子里。
“冷吗?”
“有点。”
徐缓牵起伊莫的袖子,随手招呼一辆出租车。“走,带你去喝点热的东西。”
伊莫刚想点头说“好哇好哇”,徐缓有接着道:“在海边被吹成了个二百五也没见你喊冷啊,这会儿倒冷得跳脚,什么恐龙体质。”
伊莫刚攒起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啪”地一声碎掉了。
夜晚灯光熠熠的路边咖啡馆,是每座城市最好的去处。
伊莫和徐缓围着菜单,几乎把所有饮品看了个遍,最后只点了两杯热牛奶。
“你也太挑食了吧,这个不喝那个也不喝。”伊莫合上菜单,白他一眼。“真是唯小人与徐缓难养也。”
“我在别人面前是什么都可以,只在你这里才这样。”
“谢谢你把最难伺候的都留给了我,我简直是太‘享福’了。”
伊莫莞尔,垂下眼,徐缓手背上的疤翩然入眼。伊莫拉过徐缓的手,伸出食指沿着弧度来回轻抚那条细细的月牙,专注得仿佛在抹去老照片上的蒙尘。
“哇,明明你的手才冷好吗?我的手很暖的。”
“怎么以前从来不知道?”
“只要你愿意,以后你会有很多机会去了解有人为你暖手的好处。”
伊莫双手包裹住徐缓的手,垂着头憋笑,偶尔飞快抬起头瞟两眼,发现那个人也正弯起嘴角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服务员的红色围裙突然闯入视野,伊莫忙把手撒开,不自在地挪了挪,举起银匙嗷嗷待哺。徐缓道了声“谢谢”,大大方方接过,推一杯到伊莫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