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夜之国血族宫殿之中有这样一段对话……
“女王,我不死的话……战争就不会停止。”帕尔奇跪在地上说。
帕梨娜坐在王座上望着另一边沉默不言……
“戈成确实是死于我们血族的术式‘血爆’,如今凶手查不出来,我身为血族明面上的领导者,必须为此事负责,否则难平民愤,必然酿成大祸!了结了此事,一切都太平了……”
“吾辈当年让你成为我的眷属,不是让你今天去送死的。”帕梨娜皱着眉头,语气里透着惆怅和无奈,“……要不吾辈出面,把他们全都杀了吧。”
“万万不可啊,女王!夜之国发展到今天不容易,况且已经开国,一旦那样就会重蹈覆辙!我死也不想看到您一手建立起来的地下城变成我故乡那副景象!还有……东岚帝国已经跨越了通天海峡,估计用不了两年就会打到夜之国,眼下您必须要隐藏您的实力……”
帕尔奇说得这些,帕梨娜根本没心思听。她只关心眼下的事……
“你……非死不可么……”帕梨娜的目光投向帕尔奇。
“您知道我今年多大了么?”帕尔奇问了这么一句。
“你大概几十岁吧。”
“我已经一百多岁了……”
帕梨娜心头一紧,恍然发觉时间已然过去那么多年……
“倘若不是您,我早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死在那棵枯树之下了……”帕尔奇话说至此泪流满面,“蓬邦格这个人不坏,他答应我,只要我承担了这件事,所有人都不会再追究,戈成的族人他会去摆平!这样的话,您也可以继续隐居在夜之国,您其他眷属也能继续之前的日子,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让我再考虑考虑……”
“没时间了,女王!”帕尔奇痛哭流涕,此时宫殿高墙之外群众们抗议的声音越来越大,其中大多是戈成的族人,“女王陛下,百姓们已经……”
“吾辈知道!”帕梨娜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那你就去死吧!帕尔奇!”
她眼里闪烁着泪花说出来这句气话,至少有一百年她不曾理解过悲伤的含义……
“谢女王陛下……保重,您要好好活下去。”
帕尔奇言罢艰难起身,朝殿外走去,步伐由慢到快……
帕梨娜望着帕尔奇的背影,意识到了这即时诀别……
她浑身似乎僵住了,唯有手臂不由自主的抬起来,那背影很近,似乎触手可及!但这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最终她想抓住的一切都消失在模糊的视线之中……
帕尔奇消失在出口处的光明,行刑地是郊野处的钟楼。
帕梨娜呆在原地许久,钟声传到她的耳畔,那一个瞬间她瘫倒在地,感觉心里的某些东西似乎消亡了……
这就是亲人离世的感觉么……
仿佛热水的温度在指缝间溜走的无力感,好似四季轮换带走万物的痕迹,缓慢却万劫不复。悲伤像会发酵一般愈演愈烈,灵魂被放逐到虚无之中,突然有一天就会被现实拽回……
就像今天。
陈年往事如同昨日重现,一幕幕在脑海翻滚……
“就是这座钟楼啊,帕尔奇被处刑的地方……”帕梨娜望着夜之国的穹顶喃喃道,她缓缓闭上眼睛,“吾辈要来陪你了。”
一滴泪从她的脸颊滑落到她微微扬起的嘴角……
剑刃已至,直刺她面门而来……
但闻剑鸣掠过耳畔,刺入土地之中……
她缓缓睁开眼,御国千夜已然现身,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漠的微光。
剑刃并没有伤到自己,而是偏移了几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