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宽敞的庭院只有雅室三间,清雅寂寥。院里密密麻麻种满杏树,除去枯井,再无其他。
楚鸢拿出制好的药囊,想要将它高高挂起。可惜她个头偏矮,伸手去够最低的树梢,依旧吃力。
她又垫了垫脚,枝条好像有意念一样慢慢下坠。
与此同时,头顶传过男人清冷的吐息:“还不够?”
易峥不知何时跑到了她身后,手压枝条,垂眸看着自己家小姑娘。
“公子!”她一惊。
记得他午后去打马球,总是申时回府,今日怎么早了半个时辰?
楚鸢像个被夫子上课抓包的顽皮童子,一时惊得无处遁形。
“以往我出门,你都来这儿?”
易峥没在马球场撞见戚许。自从那厮在正堂看见不该看的,被他在马球场接连几天“公报私仇”后,竟也不知躲去了哪儿。
他今日决定早些打道回府,却见她鬼鬼祟祟离开凌风院,这才一路尾随至此。
“回公子,爷爷曾跟我说,杏树生杏仙,常掌管人间康疾生老。只要接连七日把药囊挂到杏花开放的树枝上,就能保佑人平安无祸。”
“那便挂吧。”
没等来他的冷嘲热讽,楚鸢饶是意外,急忙听话地把药囊挂上去。
今日的她,身穿淡黄色齐胸襦裙,臂弯上缠着的浅白披帛随风鼓起优雅的弧线,清新俏丽,唯美动人。
清晰的锁骨之下,是难以掩饰的、鼓囊囊的雪白沟壑,看的人心痒痒。
杏仙下凡,也不过如此。
楚鸢双手合十,闭目凝神,展露出易峥从未见过的虔诚。
不用想,也知道她在给谁祈福。
片刻,楚鸢睁眼,惊道:“公子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易峥嗤笑:“有么?”
他既然反问,那就是想让她说没有。伴君如伴虎,与他相处一些时日后,楚鸢渐渐学会了揣度易峥的心思。
“自然没有。公子乃富贵之人,必然天天鸿运当头,佛光满面。方才肯定是楚鸢看错啦。”
又在溜须拍马。
她何时在他面前自在坦诚过?
易峥自嘲地笑了。
可在楚鸢看来,这个笑容扬得极其诡异,甚至可以说瘆人。她自然而然把这个表情理解成对她的讥讽和敲打。
“下次……楚鸢不随便出门了。”她试探着回话。
“我何时说过不许你出凌风院?”
“这……”
楚鸢又搞不懂他了。
春风和煦,却也不近人情地扬起满树的杏花。落英缤纷,撒在楚鸢的头上、胸口上、臂弯上。
一只大手覆上她毛茸茸的头顶,轻轻掸去残碎的花瓣。
少女粉面桃腮,紧张地抿起樱唇,长长的睫羽随着他的动作轻微颤动。
“多谢公子。我也帮你擦擦。”
她踮起脚尖,伸手去碰他肩头杏花。一下,两下……
明明尚隔着安全距离,楚鸢的胸脯却蹭到了他的衣衫。
个头不高,分量倒重。
“公子手里拿得是?”
楚鸢才发现他右手握着封信。
“去寻阳驿给你取的。”易峥递给她。
信封有云——“阿鸢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