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院里的伤号。”
易峥:“???”
楚鸢径直去了后罩房。屋里光线阴暗,紫殷躺在床边,血淋淋的衣物摊开,他正咬着一条粗布,给血肉模糊的臂膀上药。
楚鸢下意识捂住口鼻,眼里闪出几分惧意。
倒不是说有多害怕看见血糊糊的伤口,而是少年的眼神过于凶戾,活像一只发现陌生人闯入禁地的受伤猎豹。
领地意识带来的戒备只在他眼里闪过一刹,而后紫殷看清来者,面色迅速恢复清明,立刻撇开眼神。
“楚姑娘好。”他愣愣道。
“你好。”楚鸢不知如何称呼眼前人,只觉身形眼熟,不知何时见过。她是听蓝川说,后罩房回来一位伤员,特意求她去诊治。
房间狭小逼仄,楚鸢稍稍迈近几步:“我是来给你看病的。”
她双手握着药箱,站得毕恭毕敬。她在凌风院多日,早就熟悉了这里的仆从。可是眼前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男子,实在陌生。
紫殷挠挠头,僵硬道:“可你是主上的女人。”
楚鸢眨巴眨巴眼:“……谁跟你说的?”
不知为何,她第一反应并不是去反驳。她眼前闪过易峥不可一世的模样,心情并没有变遭。
甚至听完这话,心田暖烘烘的。
“大家都知道。”
楚鸢垂眸轻笑,“不许瞎说。”
“我没有瞎说。”
“让我看看你的伤。”楚鸢坐到他床前。
突如其来的靠近,紫殷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楚鸢皱着眉毛,仔细查看伤口。若不是搭上性命的殊死搏斗,哪里会有这种程度的砍伤?
“你就是那夜听雪居附近的死士?”楚鸢想起了被易峥抱回凌风院的遭遇。
“他许了你什么事,非要拼上命么?”
楚鸢不解,反正易峥不愿告诉她朝堂上复杂的政治斗争,她也对这些卑鄙手段不感兴趣。
少点伤害不好么,干嘛非要起争执。还连累到这些无辜的工具人。
“士为知己者死。”紫殷平静说。
他平日刀尖舔血,脑袋绑在裤腰带上,早就习惯了这种程度的伤口。每天活着都是幸运,所以他永远都把每天当最后一天过。
楚鸢轻轻把他胡乱绑缚的粗布拿开,取出湿帕拭去臂膀浸染的血渍。狰狞的刀伤裂口逐渐显现,她拿出一朵杏花,轻轻塞在他口中。
“会疼,你忍一下。”
“噢……”紫殷羞赧着嗡嗡一声。
楚鸢轻轻为他涂上药粉,原本预料的身体颤抖和面目狰狞都没出现。
紫殷愣愣怔怔的,早就习惯了这种程度的疼痛。任由楚鸢上药,就是不吭一声。
他百无聊赖地望着屋子里虚空的一角。直到听见细微的脚步声,才猛然抬头。
“啪——”窄小的木门大开弹到墙面,又反弹出浓厚的响声和灰尘。
易峥眯起眼睛,借着微弱光线,狭小破旧的房里,男人赤着上身,女人挨靠于床。
孤男寡女,不伦不类。
紫殷一个骨碌滚到地上,吐出口中杏花,安分跪好:“主上!”
身居高位的世子迟迟未言,紫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奴该死,回来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