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院正堂,身着朝服的陌生男人风流倜傥,通身的纨绔贵气透过室内氤氲的紫檀香一路飘向楚鸢。
他匆匆一瞥便撇开视线,可即便如此,楚鸢的灵魂却被那束惊奇的目光狠狠抽打一番,而后她愣愣杵在原地,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只恨找不到嵌她入土的地缝。
“公、子……”楚鸢求救地望向易峥。
坐在上首的男人一点表情都没有。他越是这样,越叫人害怕。
易峥沉着脸朝隔扇摆摆下巴,楚鸢僵硬福礼,“告辞了。”
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太清。
隔扇门轻轻被带上,楚鸢躲进没有外人的一方天地,把压力给到易峥。
他还回想着刚才春风掀起的裙边,膝盖上搓破的粉色伤痕。
“知难,你……开荤了?”
戚许什么时候不正经地凑到耳边,求证似的发问,眼里闪着暧昧的光。
“哎呦喂——”
一个肘击,他捂住胸口,疼的龇牙咧嘴。
“好你个易知难,袭完幽州又来袭我!”
今日他来坐陪,本是为庆祝易峥封侯之事。年前他领兵奇袭幽州,一举歼灭北境叛乱,一统中原。
最终,宣王把幽州大捷的册封礼安排在三月廿三千秋节那天。他打算把皇帝贺寿与加封嫡子等同而论,其心昭昭,世人皆知。
如此狂妄的举动,正好是划分党派、敲打政敌的大好时机。作为易峥的挚友,将门出身的戚许肯定要站在他这边了。
“昨晚公粮都交了,今儿还这么大劲儿?易侯爷果真威武啊哈哈哈!”
放眼整个皇城,敢打趣他的也只有戚许了。易知难屋里藏着女人,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易峥瞪他:“你敢管我房里事?”
“这么经不起逗?”戚许笑弯了腰,瞅了眼他发红的耳根,“听闻你去锦绣轩一掷千金,我都不曾细想。你这棵老铁树怎会往女人扎堆的地方跑。啧啧,果然有事儿,看来那些官家小姐怕不是要日日垂泪了。”
倚着宣王世子的这重身份,易峥从出生起便是天之骄子,能舞墨,武能御敌。威名远扬天下,也自然惊动了皇城贵女,成了闺阁少女们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唉,如今久旱逢甘霖,也是罕事啊!”戚许一副过来人模样。
易峥压着火,“可以滚了。”
“不是同我打马球?”
“蓝川,送客!”
还没等戚许再打哈哈,易峥直接辇他出去。
凌风院又恢复了平日的寂寥,隔扇门被轻轻打开。楚鸢换好衣裙,怯生生朝他走来。
易峥还臭着张脸,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
“公子,我知错了。”
“何错之有?”
“衣衫不整出入居室,还被外客撞见,丢了世子脸面。”
“膝上可还疼?”
“……皮外轻伤,不碍事的。”楚鸢对他的避重就轻甚是意外,又解释一次。
易峥握着案角的手攥紧,关节处早已青白。
戚许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看她的小腿和膝盖?他也配?!
他“噌”一下起身,丝毫不顾平日沉稳知礼的做派,“备车!去马球场!”
*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王府枝红柳绿,生机盎然。楚鸢总算趁易峥不在,溜出了凌风院。
虽说她喜静喜宅,可比起呆在死气沉沉的屋里发霉发朽,她更想融入自然。
幸运的是,最近易峥三天两头去马球场。不用在他面前战战兢兢陪侍,楚鸢自在了许多。
午后的阳光温暖舒适,楚鸢去了前日发现的那处杏苑。推开门的一刹,仿佛回到了小幽山的家。
清幽小院里的杏花香气扑面而来。浅淡的杏花瓣随风飞扬,吹散满园春色,留下一地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