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鸢正要迎她进屋,那人却笑了,“不是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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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去听雪居的时候,楚鸢就觉得不对。宣王妃宅邸不仅没一个男侍从,女使们各个生的身强体壮,高挑似男儿。
比如当下,她被漾若轻松拉去了后花园假山上的六角亭里。
亭中的石桌早被收拾的一尘不染,其上果盘小食茶水饮品一应俱全。
楚鸢一看,便知是计。刚要转身离去,却听见下方传来慵懒的女声。
“本宫来迟了。”
宣王妃林樱扭着水蛇腰款款走来,她梳着一头雍容华贵的牡丹头,身穿绯红色大袖,淡黄色的抹胸裙将雪白的沟壑挤得摇摇晃晃,“呼之欲出”。
明明是四旬出头的人,却保养得像个半老徐娘。除了皮肤稍稍松弛,眼角泛着细微眼纹外,和楚鸢这样的少女没什么区别。
她身材高挑,走路却慢慢悠悠,在楚鸢看来是多了几分不速之客的味道。
“拜见王妃。”
众人纷纷下跪,楚鸢亦行礼。
“起来吧。”
她望向楚鸢;“我说的是我的奴婢。”又没让你起来。
楚鸢只好乖乖跪地上。
林樱嘬了口茶,“昨夜本宫问的,你还没说实话。”
她指的是方屿的下落。
既然林樱贵为王妃,都不知道方屿的事。看来是宣王有意隐瞒,易伯远都不敢告诉她。楚鸢一个寄人篱下的外人,又怎么敢把话说破?
“回娘娘,民女不知。”
林樱的嘴角垮下来,将茶杯丢回石桌,咣咣铛铛的声响惊得楚鸢一哆嗦。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今儿天色不错,你晒晒太阳,张张脑子,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上来找我。”
正值晌午,艳阳高照,今日偏又比平时都热。
楚鸢跪在假山半山腰的石阶上,头顶盘起的乌发都要冒烟了。
高高的方亭上林樱悠闲地吃着葡萄,身后的漾若轻摇罗扇。假山上的侍婢排列整齐,腰间挎刀。
她就像个罪人一样,被压在地上罚跪。热风伴着阳光洒下,都快把她脸上的胭脂烤化了。更糟糕的是,旁边的丫鬟用极其低沉平稳的嗓子给她读着《女则》,仿佛老和尚念经。
“楚姑娘,娘娘命你熟记《女则》。今儿若是背不会,怕是不能离开。”
楚鸢的脑子更乱了。
她确实饱读医,却从没接触过《女则》、《女训》之流的礼教私,如今却要在嘈乱的环境下过目不忘,实在刁难人!
一个时辰后,太阳晒得更毒更辣。
林樱俯瞰山腰,见她昏昏沉沉,眯着眼睛:“你说,那丫头还能撑多久?”
“怕是快熬不住了。”漾若道。
林樱叹了口气,“罢了,也是个可怜人,一会儿记得送她回去。”
毕竟是屿儿寄挂的人。
楚鸢好像跪到了尖锐之物,咯得难受,她刚想挪动膝盖,却见前方飘来一抹红色的身影。
“真没意思,不和你玩了。”林樱甩给她一句话,匆匆离去。
楚鸢送走了她,心里叫苦不迭。上午忙着送信,都没好好吃饭。现在饥肠辘辘,可偏要下跪反思。
易峥回来路上被好友戚许拦住,那风流才子硬是逼他喝了几杯酒才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