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惊之余听见宿弥清润的嗓音开口解释道:“他并没有撺掇你阿姊同他私奔,你阿姊并不知他是男子,一直把他当妹妹,并无男女之情,也断然不会同他私奔。你阿姊是因为提出和离被江永安活生生打死的。”
听到此处,江夫人猛地转过头坐直了身子,神情怔然,嘴唇微张。
“这孩子被江永安伪造的信骗到了城外,又被姚侍卫一剑穿心,江永安伪造出他二人私奔的假象,利用你父亲对名声的看重,拿捏了你父亲。那孩子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宿弥眸光黯淡,一声感慨后停下了。
她一直以为是阿姊同男子私奔致使她李家被江永安拿捏,怨了恨了数年,但姊妹间到底有亲情为底,她把大部份怨恨放在了那男子身上,如今得知真相,一时间倒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生气。
江夫人上身微晃,撑住左边小桌,低下头片刻后笑出声来,笑声凄凉,消瘦的肩膀颤抖着,僵了半晌聚在眼眶的眼泪如断了的珠串一般,一颗颗滴落下来,浸湿了外衫。
她开始哽咽,似乎在强忍着不肯哭出声,但情绪来的太激烈,她一声凄厉的哀嚎后再也无法抑制地大哭。
“阿姊——”她哭的撕心裂肺,悲痛欲绝,一声声呼唤带着无法排遣的痛意。我感到鼻腔发酸,喉头阵阵发紧。
身体的羸弱让她难以承受如此激烈的情绪,她有些喘不过气,面色苍白,似乎下一秒便要昏过去。我急忙搭着她的手腕给她输了些灵力。宿弥也走到我身边取出个药丸递给我,我塞到了她的嘴里,她无意识吞下,大口喘着粗气。
小春皱着鼻头呜咽着上前来抚着江夫人的后背安慰。小夏匆匆忙忙跑进来,小小的个子撑住江夫人的身子,江夫人低下头埋在小夏娇小的肩膀上静默半晌,再次哽咽出声,整个房间沉浸在哀痛中。
安抚好江夫人后,我们又去了前院。前院空旷,池面平静,九曲桥蜿蜒在出水的荷叶中,尸体能被江永安藏在哪里?难不成同姚氏一般被禁锢在池中?
我看了一下池面,池水青绿,荷叶繁茂,看不清水下情况。几张符纸飘在荷叶下的池面上,看的不清晰,我打了个响指,符纸飞到了我手上。
明黄的符纸画着鲜红的符咒,许是在水中泡久了,符纸一碰便裂开,纸糊一样粘在我手上。
“宿弥——”我喊了一声,宿弥在右侧的石拱桥旁边,蹲下身子在侧边从下向上看,听见我喊他,他冲我招了招手。
我随手又捞了一张符纸,平摊在手上没敢碰,快步走下九曲桥,走到宿弥身边,学着他的动作蹲下身。
石拱桥底不是拱形,而是平的,石块之间被填满没有缝隙,不仔细看仿佛是一整块石板从下而上盖在了拱桥底部。
上面歪歪曲曲地粘着几张符纸,像是原本飘在水面上,被水波激荡贴到桥上的。和我手中的一模一样,我把摊着符纸的手伸到宿弥面前。
“呐,那边九曲桥下的荷叶底下也有。”
宿弥小心翼翼地捏着我手中湿透的符纸,对着太阳看着上面不甚清晰的纹路。
我满怀期待目光晶亮地看着宿弥,等着他看完后告诉我这个符咒是什么用处,有什么作用。宿弥皱着眉头思索,转过头看见我期待的眼神后,微微一愣,随后笑着说:“我不通符咒,这须得找个懂行的人看一看。”
我的期待落空,有点遗憾,拍拍衣摆站起身。
“走吧。”说找就去找,我倒要看看他能将尸首藏在何处。
“只是这去哪找懂符咒的人?”
“不着急,我今晨算了一卦,今日诸事顺利。”他笑得如春风和煦。
我走在他身后,把突如其来的疑问问出口:“宿弥,你每日都要这般算一卦吗?若是卦象不好可以扭转吗?”
“只问好坏,不做更改。”宿弥侧过头看我,眉目温和,说的随意。
大街上人来人往,摊铺小贩吆喝着,热闹非凡。路边食肆坐满了食客,香气弥漫了整个街市。
“有些馋了,先吃点东西。”宿弥转身走进食肆,寻了两个空位,坐下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香气勾起了我肚中的馋虫,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我拍了拍肚子,走到宿弥身边坐下了。
“小二——”宿弥抬手招呼了一声。
“来喽——两位吃点什么?”小二滑移一般在坐满的桌椅间穿梭,话音未落便到了我们桌前,拿着手巾擦了擦桌面。
“两碗馄饨,一碗只放葱,一碗什么都不放。有什么小食,你看着上两三样。”
“好嘞!”
什么都不放的那碗是我的,宿弥不吃香菜,我既不吃葱又不吃香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