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雪花打在护目镜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眼前模糊不清,趟着没过膝盖的雪层,每个人几乎都是凭本能往前走,若不是大家腰间绑了绳子连成一串,非得走散不可。
饶是阿月体力极好,此刻也有些吃不消,她只能努力调整成腹式呼吸,鼻吸口呼,配合行走频率以让自己坚持得更久。
正咬牙走着,忽然身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腰上一紧,整个人都被拖进了雪窝里!
这一下变故,她只来得及抬手护住口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不知滚了几圈才停下。
雪层坍塌,上面的路已经被堵死,想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为今之计只有继续向下面深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最下面的潘子要先下去探探,眼尖的叶成突然怪叫起来,嚷着底下有东西盘着。
阿月向下望去,只见雪堆下露出几只细长的黑色爪子,他们离地底还有一段距离,目测是个很大的东西!
前有怪物,后退无门,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她伸手握住后腰上别着的青金匕首,金属坚硬的触感让人微微安心。
但情况并不如想象那么糟糕,潘子和张起灵蹑手蹑脚地摸过去,发现那只是石雕,不是什么巨蛇怪或者巨型蜈蚣。
阿月松了口气,收回手,解开绑在腰上的绳子。既然阴差阳错掉下来了,就安心风暴风雪停再做打算,毕竟这下面背风避雪,比上面可暖和多了。
吴邪他们在讨论这百足龙石雕是墓门装饰还是墓道封石,她听了两耳朵也没在意,而是顺着凹凸不平的石块爬下去,先查看顺子的情况。
他倒在一边,手脚冰凉,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阿月摸了摸他的脉搏,跳动得很快。
典型的低温症,若不及时采取措施任由体温一直下降,会有生命危险。
医者仁心,她总不能看着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正愁着要不要说服大家拆了雪爬犁生火,吴邪那边竟然挪动了盘龙封石,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缝隙内透出隐隐硫磺味道,显然里面更适合取暖。
陈皮阿四安排叶成、郎风、潘子和阿月以及顺子先就在外面,剩下的进缝隙探一探。阿月倒没什么意见,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件厚羽绒服,让叶成和潘子帮忙将顺子湿透的外套扒下来换掉,又用酒精灯热了一杯葡萄糖水,给顺子灌了下去。顺子此时又冷又饿,如同得了甘露琼浆般,一气都喝了。
一旁沉默的郎风看几人忙碌,突然开口:“小张姑娘还会医?”
在山海关火车站那晚,众人都知道阿月和陈皮阿四可能是同辈,但她实在太年轻了,看模样最多就二十出头,因此都叫她“小张姑娘”。
“懂一点。”她道。
她看起来挺专业的,不过大家萍水相逢,她不愿意多谈,郎风也就闭上嘴不再多问。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张起灵和华和尚返回来,告诉其他人里面没有问题。阿月收拾好背包,潘子拖着顺子,一行人进入缝隙。
缝隙里温度确实挺高,再加上脚下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块,行走十分艰难,没一会儿身上就出了一层细汗。
幸而裂缝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尽头,中间是天然形成的大洞穴,地上有几个冒着热气的小泉眼,四周的岩壁上居然还有一层残旧的壁画,看来他们并不是第一批来过这里的人。
潘子找了个略微平坦的地方放下顺子,因为温度上升的关系,他的面色已不复之前的青白,变得红润许多,也不再一直发颤。
华和尚打湿了毛巾,想给顺子擦擦身体,阿月连忙阻止:“等等,他现在必须保持干燥!温水擦身会蒸发,带走体内更多热量,他体温本来就偏低,再降就真要命了!”
她甚少有如此严肃的时候,华和尚一怔,下意识点点头放下毛巾。
见华和尚不再坚持,阿月也不管他,又拿出一杯葡萄糖水放进温泉眼加热,这次掺了些压缩饼干碎屑,稀溜溜的凑了半碗,交给潘子让他喂给顺子。
顺子的状态好了许多,迷迷糊糊地全喝了下去。
阿月知道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放下心,也有闲暇观察环境了。
这个空洞不小,四周的壁画已然斑驳褪色,只能模模糊糊看出一些,她不是很感兴趣,刚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没想到王胖子突然发现壁画只是幌子,底下还有一层!
说不定与天宫有关!几个人顿时来了精神,一起开始用指甲刮。上层壁画并没有完成,只粗糙地随便一涂,很容易就剥落下一大片。
下层壁画色彩鲜明,画的是蒙古国与西夏交战的场面。
没人知道这些壁画有什么特别意义,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掩盖起来,或许会有秘密,可惜再往后就被一大块封石挡住了,根本看不到。
华和尚对西夏历史颇有研究,在陈皮阿四的示意下从怀里拿出一枚白绢布包裹,里面是一枚蛇眉铜鱼,阿月看着不由想起在西沙海底墓中,那些奇怪的蛇眉铜鱼雕像。
华和尚将蛇眉铜鱼凑近风灯,鳞片投影在墙上,慢慢转动后,竟然组成了几个字样式的光斑。
据他所说,这些光斑可以组成四十七个女真字,虽然没有剩下的两条鱼资料不完整,但大致可以推断出一些信息——
东夏国在与蒙古决战后,退到了吉林于朝鲜的边界,一直隐秘的存在了几百年,总共有过十四个皇帝,蒙古和高丽不止一次的想把这个小国灭了,但是却因为一个奇怪的理由,全部失败了。
并且这段字最后的几个字的意思是——历代的万奴王都不是人,而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怪物!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该说点什么。
然而阿月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的离奇事不少,因此只微微一笑,并不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