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家长同时转头看我。
我慢慢地消化完成宫对我的指控,大方地承认:“嗯。”
大约是难以置信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悔改之意,他瞪大了眼睛:“就、就因为白河的事?”
他果然根本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生气,究竟在生什么气。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想我不会解释给他听。可现在是“吵架和好会”,妈妈在这里,成宫阿姨也在这里,我便莫名地觉得自己依旧是个孩子,可以不成熟,可以幼稚。
何况小学时期因为谁多吃了一块蛋糕都能吵起来,高中生时期因为这种原因吵架,也不能算幼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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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白河君没有关系,我根本不是因为他才和你吵架的。”
可能对于我来说,说出自己的心意、表达真实的情感是最为刺激的一种冒险,仅仅是下决心开口就能听见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对方是白河君还是恭一君有什么区别吗?反正你来牵我的手、做那些亲昵的举动,包括帮我记笔记、午休的时候来找我,全都是为了做给别人看、宣示所谓的‘主权’罢了。”
“啊呀,确实好过分。”妈妈说完,成宫阿姨附和地点头。她们转向成宫,准备听他怎么解释。
“我才没有那样想!”成宫大声否认之后又支吾起来,好一会儿才撇开脑袋,小声嘟哝,“我也会担心……明明小咲说喜欢我才是骗我的!”他又理直气壮起来。
“我哪里骗你了?!”
“别的和我告白的女生,都会很热情,还会给我举手幅,看见我会脸红,但是你从来都不会这样……”
“那你找她们去。”我打断他。
“我不!我又不是这个意思!”成宫大声抗议。
我抿着嘴不说话。他看看我,又看看两位妈妈的表情,终于垂下眼睛,低声抱怨:“那这样,我也会没有安全感……担心小咲喜欢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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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两位妈妈同时发出上扬的声音。
成宫阿姨率先提问:“那为什么鸣要担心小咲会不会喜欢别人呢?”
“当、当然……”成宫涨红了脸,语气生硬,“当然是因为……我们还要一起达成全国第一的目标!”
成宫妈妈微微蹙眉,正想开口,被我的发问打断了:“什么时候约好的?”
成宫鼓起腮帮子:“明明新年的时候问了我之后的目标是什么,难道不算吗?”
“才没有约好过,以前只是说要一起去甲子园,”我自然是否认的,“而且甲子园也去过了,已经结束了。”
“难道小咲不打算和我一起吗?”
“为什么要一起?鸣又没有问我过。”
毕竟一直默认我应该和他分享同样的目标,听我这么说,成宫明显不太高兴,抿起嘴不说话。
我们两个都不说话,由妈妈率先打破沉默:“既然你们的矛盾是这样的原因,以后鸣在做决定之前也要好好沟通、知道小咲的想法才行呀。鸣再好好问问小咲吧?”
成宫的神情慢慢松动,他看了我两眼,生涩地询问我的意见:“那……小咲要不要和我一起达成全国第一嘛?”
我说:“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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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宫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拒绝他,表情一片空白。
妈妈不赞同地提醒:“在‘吵架和好会’上不可以意气用事哦。”
“我才没有意气用事。”虽然可能是有点,但是……明明主要是成宫的问题!
“之前鸣说把去甲子园的目标分给我,结果呢?”我感觉到耳朵开始发热,语气也忍不住加重,“难道和我有关系吗?”
“去年夏甲我的奖牌不是送给小咲了吗,哪里没关系了?!”
“一年级夏甲失利自己消化情绪;和青道决赛也不告诉我你的心情;去年甲子园最后输给巨摩大,明明很不甘心但从不和我说;还有秋大……”声音开始不自觉地发颤,我咬着牙把酸涩的情绪压下去。
“既然鸣自己一个人就可以的话,还要说什么要把目标分享给我、说什么‘一起’达成目标?只不过在最后给我一块奖牌而已,其他的我有参与过吗?!”
伴随着说出的话,眼前的视野也逐渐模糊起来:“我只是像个手机挂件一样跟在你身后而已,那个人就算不是我,是吹奏部的后辈还是上个月给你送情的女生,有什么区别吗?
“既然‘手机挂件’什么样的都可以,鸣找别人不是一样吗?反正喜欢你的那些女生也会答应的。”喉咙已经有些哽住,我不想继续坐在这里,说完就起身准备回房间。
“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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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桌椅凌乱挪动的声音,我没走两步就被成宫从身后抱住。
就算一起长大、对男女性别意识的理解也比较迟缓,但自中学起我们之间也逐渐没有了这样亲昵的举动。导致我一直没有发现原来他现在已经可以轻松地圈住我,我根本没办法推开他箍在我腰间手臂。
他已经长大了。
却还是像幼时那样,把脸埋在我的后颈,随着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颈侧,他声音闷闷地哽咽着:“我不管,我不要别人,我只要小咲!所以、所以……”
最终他还是没有控制住情绪,嚎啕大哭。
“所以小咲也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