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是亮马河?有这么漂亮吗?”
“是你缺乏发现美的眼睛。”
“嗯,”叶显宁摇头,“是北京变化太大了。”
凯普乐说:“哪有你这样十年都不回来一趟的。”
叶显宁不语,坐在祁振京刚才坐的位子上,专心翻着凯普乐相机里的照片。
“贾思捷都说她再也不要理你了。”
她眼睛被相机显示器的亮光照着,酸酸地一弯,看向凯普乐,问道:“小捷现在,怎么样?”
“她这几天在曼哈顿呢,”凯普乐露出一个笑容,“每天在第五大道血拼,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身后的房门被打开,两人齐齐扭过脸朝门口看去,祁振京一脸怪笑走进来,嘴上喊着叶显宁的名字。
“干嘛?整个一副蔫儿坏的样子。”她没好气的。
祁振京闪进屋内,向叶显宁介绍着身后的杜西亭:“我刚才不是出去门口打电话了吗,好巧不巧杜西亭路过这里,我一瞧见他,心想这不是赶巧了么,你、我、凯普乐都在呢,连忙把他请过来了。”
叶显宁手里还捧着照相机,只是略略瞥了一眼贴门站着的杜西亭,视线又落回到了显示屏上,盯着山青水秀的画面,眼前却只有朦朦的一层虚焦。她轻声嗤笑:“你说相声呢?”
凯普乐挨着叶显宁,抬头朝杜西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从叶显宁手里拿回相机,低头装进他的黑色大包里,低声劝了一句好话:“来都来了,一起吃吧。”
“祁振京,”叶显宁睇他,“你讲话讲完整好不好?别来先斩后奏这套。”
知道她是松口了,祁振京拉着杜西亭坐到对面,亲自给叶显宁斟茶,笑嘻嘻地说:“有什么呀?又不是不认识。”
她捧着茶杯,不再搭理祁振京,转而看向凯普乐,继续说刚才的话:“贾叔叔高升的新闻,版面好大,想不看到都不行。”
凯普乐憋着笑,瞧了一眼祁振京此刻的苦瓜相,朝叶显宁点点头:“是啊,所以贾思捷更逍遥了嘛。”
“她还和侯小川在一起吗?”
凯普乐彻底憋不住笑了,嘴角咧到了耳根:“没有,她交了个新男朋友。”
“诶?她男朋友是哪个?”
祁振京拿鼻孔看她,不悦道:“叶显宁,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好奇地看向凯普乐,问:“祁振京和贾思捷怎么啦?”
“你还问呐!”祁振京拍了拍桌子。
叶显宁笑着,对凯普乐说:“你偷偷告诉我。”
本来杜西亭坐在凯普乐对面,一句话也不敢讲,很是格格不入,这会儿听俩人斗起嘴来,他脸上渐渐浮出了轻松。
笃笃。
服务生敲了敲门,推着装满食物的餐车走进来。站在桌边,他支起一口汤锅,给瓦斯炉打火,准备就绪后站到一边,紧接着一个头戴钵卷的女厨师走进来,朝大家鞠躬,介绍了餐车上一样一样的食材后,汤锅里的水烧开了,她把四碗乌冬面倒进去煮。
煮面的时间里,男服务生在桌边一字排开了四只伊万里烧的深缽,两只是锦菊牡丹纹,两只是锦流水花纹。他离开桌子后女厨师又走过来,往四只碗里布菜,将煮好的乌冬面捞进汤碗,随后拿起一只黑色陶壶,往面条上浇下琥珀色的柴鱼高汤。最后她用一个小镊子,从一只小碗里夹起葱花,点缀在面上。
“诶,不好意思,”叶显宁着急忙慌地制止,“有一碗不要葱。”
剩下三人齐齐看着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反应得这么快。
叶显宁咽了咽喉咙,瞥向杜西亭:“是吧?你不要葱。”
她记得他是不吃葱的,哪怕碗里只是有一粒葱花,他都不肯动那碗菜的;把葱花挑出来了也不行,他大概是长了一只狗鼻子,总说还能闻到葱的气味。
杜西亭手指捏着桌沿,整个人一下坐正了,盯着三碗面条上翠绿的葱花和另一碗上黄白的点点芝麻,他说:“以前是的。”
祁振京嘴快,接过话说:“人长大了就会渐渐接受小时候接受不了的东西。我小时候还不喝咖啡呢,现在工作很忙的时候把咖啡当水喝。”
厨师朝他们鞠躬,退出了包厢。服务生把面端到四人面前,再弯腰从餐车里把寿司、生鱼片和烧鸟摆到桌子中间,对大家说:“菜上齐了,请慢用。”
“谢谢。”
等服务员关上门,叶显宁对祁振京说:“咖啡以前都是给牲畜喝的,因为他们发现牲畜喝了咖啡之后吃得少、干得多,还不会累。”
凯普乐接了一句:“难怪换工作叫‘跳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