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太皇太后病得如何,不知她要在佛堂呆上几日,不知日后朝堂会走向怎样的形势……
带着一堆问题,乙兮呼吸平稳,渐渐深睡。
曙色乍破,山野里各种禽鸟陆续醒来,鲜活的鸣叫声遥遥的传向猎宫。
分配下来的许氏院子里,许沅赶着时间起了个大早,这般时辰,旁的人都还在睡梦之中,乙兮既然说了要去佛堂为太皇太后祈福,自然当诚心诚意,早些收拾前往。
妆台前,乙兮盯着铜镜认真打量自己。乙兮和许沅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她甚至并不起眼,鹅蛋脸上平凡的眉眼平凡的嘴唇,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唯一的亮点,是她的杏眼眼神很纯粹,虽然对姨母兄长不喜,但也只是单纯的不喜,没有过多的恶意和戾气。
这样也好,不惹人注目不扎眼,认真的做一个平凡的姑娘。
乙兮收了心神,折身走到桌前端起厨房精心熬制的米粥拿起汤匙就往嘴里送。
“小……”白若看着许沅的吃相欲言又止。罢了,难得小姐胃口好,管它什么仪态,反正也无外人。
“你也吃啊,吃了随我去佛堂!”呵,瞧你那小样,本小姐还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没有旁人,我怎么舒服怎么来!乙兮就着开胃小菜咕噜咕噜几下解决了早餐。
猎宫佛堂在所有宫殿院子的西边。走出宫苑,穿过一处花园一座假山两丛低矮的灌木林,只要绕过面前的山丘,便能抵达佛堂了。
为表心诚,乙兮没让车轿随行,可是现在,她有些后悔了。她明知道许沅身子差却还执拗的要步行锻炼,确是有些激进了。
“小姐坐下歇歇吧。时间尚早,不必这么赶!”白若将许沅扶坐在灌木长廊尽头的闲亭里,曲腿跪下要为许沅揉脚。
“做什么?起来!”乙兮不经意的皱了眉头。“我是来求神许愿的,不是来做样子的!你若不累,我们这便动身。”
“是。”白若低喏。
乙兮正欲起身,只听得背后灌木簌簌间有人扬声“啧啧”而来“许小姐中气十足,想来已是痊愈!许小姐若有个三长两短,许昀潇那白痴可要负悔愧疚了。”
许沅与白若回头看去,阴阳怪气幸灾乐祸说话的人是五皇子朝铭颢,在他身边的是亓王和七皇子。其中朝铭颢朝铭宸皆黑发高束,上着窄袖短衫,下裳束腿轻便,脚上穿的是牛皮制短帮软靴,这二人是出来晨练的。亓王则穿一身暗色长袍,长发入冠,其左手执剑右手自然下垂,显然是巡防时与另外二人偶遇。
“见过五皇子七皇子,见过亓王。”乙兮虽厌恶这些冗礼,却不得不一一照做。
久久无人赦身,乙兮也不妄动。
“嗯。”最后是亓王一句面无表情的鼻音算是免了礼。
嗯!嗯你大爷!乙兮心里瞬间奔腾过十万只草泥马。
“许小姐莫介怀,五哥素来玩笑惯了。”气氛过于尴尬,朝铭宸不得已开口。
“七皇子严重了,许沅不敢!”这位五皇子与她素不相识,昨日也不过晃眼一见,许沅何曾怠慢得罪过这位大爷?
“哈哈,还是七弟懂我。我是个口无遮拦的浑人,许小姐莫怪许小姐莫怪!”朝铭颢倒真一副玩笑过度的样子。
“许沅不敢!许沅不打扰二位皇子和王爷,先行告退!”管你玩笑还是旁的,姐没心情和你们耍。许沅一介女流大早上的和皇子王爷们混作一堆,这要让有心人看见,传出去还不知道会说成什么样呢!
“白若!”乙兮低喝一声将白若喊上,主仆二人顺着右边石路向小丘后边走去。
“五哥刚才是在为许昀潇抱不平?”望着许沅的背影,朝铭宸问到。
“他平不平关我屁事!我就逗逗这丫头而已!”哼,他许昀潇愿意挨气,谁管得着?
“二位,再不去训练场,箭师可要亲自来接了。”两句“”许沅不敢”,他可没看出她哪里不敢。
朝铭宸朝铭颢对视一眼齐声道:“亓王叔!好叔叔!”说罢不甘心的向训练场奔去。
其母逝后,许沅便一个人住东院,平日也是不与家人接触。可昨日她看许昀潇的目光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是什么?平白无故的,为何又突然气涌吐血?
亓王望向远方,面具后的表情讳莫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