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里,风是凉的,和夏天夜里的风不一样。夏天的夜里就算有风,也都是些热风,吹在身上很不舒服。
看着很平常的一个秋夜,但对于二虎来说却是惊险的一夜。
停在路上的二虎,被身后搭在肩膀上的手吓得不敢回头,“啊”的一声吓得叫着。对面的那人也“嗖”的一下,来到了自己面前。伸出一只手,“啪”的一声打在了二虎的脸上,二虎脸上瞬间火烧一般的疼了起来。接着又是一巴掌,打在了二虎的脸上,一下,两下,三下,直打的二虎“啊,啊”的叫。
“二虎,二虎,快醒醒,你咋啦!”这时被打的二虎隐约听见有人在叫他,脸上的灼热让他疼的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自己在做梦,做梦吓得“啊,啊”叫。脸上的疼痛,是被一旁的大牛打的。大牛见他睡觉“啊,啊”的叫,就把他打醒了,见他醒了,大牛也就放下了手。
二虎睁开眼睛,看见正在看着他的大牛,又“啊,鬼呀!”的喊叫了起来。起身爬起来就跑了。
大牛被他的喊叫也吓得不轻,见二虎跑了,自己也害怕的跟着跑了。
此时的天色,已渐渐发明了,二妮慢慢的从坟包上爬起来,伸了伸懒腰,吐出了一口气,看着东边的太阳刚露出一点儿头,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就回家了。
原来,晚上二妮躺在坟头上的后半夜,二虎与大牛就困的不行了,见大牛睡着了,二虎自己也撑不住了,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睡了,才有了后来的噩梦。
二虎从这儿以后,就变得神经兮兮的不敢出门见人,见了谁都觉得像鬼。
二妮也因为这件事就更出名了,都知道他曾在月黑风高夜里,在坟地里睡了一宿。
春去秋来,花落花开,一晃眼又是十几个春秋轮转。此时的二妮已经到了五十几岁,快六十的年纪。
他住的房屋,经过了几十年的风吹日晒,已经破烂不堪了,屋外的院墙也倒塌的不成样子。院子里长满了各种杂草,野树,闲花。
此时的二妮,依旧是经常的出门捡垃圾,在自己村里的路上捡;在邻村的路上捡。捡完之后,用化肥袋子装起来,再背回家中倒在已经成小山的垃圾堆上。垃圾堆上依旧蝇虫满地,臭气熏天,上门收垃圾的还没有到来的时间,所以,就这样堆放在那里,这可苦了周边的邻居,但也没别的办法。
村里也曾说过他,也曾打骂过他,不过对于一个脑袋不清楚的人来说,这些都是白扯,他该怎么捡的还是怎么捡。没办法,只能任由他去了。邻居只能期待着,上门收垃圾的能早点来收。
后来,国家的发展好了,人们的生活条件好了,地方上就建了所养老院。上面有扶贫政策,二妮不例外的就成了扶贫的对象,每个月的他都会领上政府发给的一些钱来。
这时村里的村委会决定,对于老无所依的二妮,决定把他送到了养老院去。
把二妮送到养老院去,对于花甲之年的二妮来说是件好事;把二妮送到养老院去,对于村里来说也是件好事。既然是两全的好事,村里自然乐于帮助。
二妮去了养老院,中间也偶尔回来一次,回来之后就看着自己以前住的房子发呆,这一发呆就是一两个钟头,就那么站着,人们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想回来看看自己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也许是怀念离自己已经远去的老母亲。他会这么想吗?虽然他脑袋不同常人,但我相信他的想法终归是有的。有人说傻子会想些什么,但我们又不是他,又怎么会知道他不会有自己的想法呢!他不会这么想呢!
随着时间的拉长,人们见他回来的次数也少了起来,长时间的不见,大家还都以为他不在了!
人们最后一次见他回来,是在初冬的一个上午。因为昨夜的降雪,使的整个村子都被染成了白色。
屋顶是白的;村里的路是白的;路旁的树也是白的,还有结冰的水塘,路两边的电线杆,都落满了皑皑白雪。
这样的景致,如诗如画,很富有情趣,很富有韵味。
走在雪地中的二妮,不知什么时候拄起了拐棍。他一瘸一拐得从村外走来,步履蹒跚的走到了他曾住过的老院,在他身后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一连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如同之前一样,站在屋前凝神静静的望着那老屋一动不动,不言不语。
这一次,他在雪地里站立了好久,比之前待的时间要久。一动不动的站在雪地里的他,远远望去,就如一座雕像。
路上行人匆匆走过,没有人在意他的存在,也没有人在意他在雪地里待了多久。
水塘边白色羽毛的鸭子,成群结队的走在结了薄冰的岸边,它们“嘎嘎”的叫着,甩动着短短的尾巴。
这时的天慢慢的暗了下来,一阵寒风吹过,大树秃枝上的积雪被吹落了下来。吹落的积雪在空中散开,就像是在空中散开的细盐,晶莹而洁白。
一片来自天空云中的雪花,随着寒风飘荡荡的掉落下来,落在了站在雪地中二妮的鼻尖上,慢慢的融化了。
一片,两片,三四片,漫天飞舞的雪花搓绵扯絮般的从空中飘飘洒洒的落下。很快二妮的身上就落满了雪,一动不动的他被白雪覆盖,犹如一个刚刚堆好的雪人,矗立在那里。
这时,一只狸花猫从他房屋已经破败不堪的窗户里跳了出来,见到站在雪地里的二妮,“喵”了一声扭身跑走了,雪地上留下了一连串的小爪印。看到这只猫,二妮这才动了一下,转头缓缓的看向了那只猫离去的方向。慢慢的他也转身朝那只猫离去的方向走去,雪地上也留下了他的一连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覆盖了那只狸花猫与二妮离去的足迹,渐渐的他们的身影被纷飞的大雪给遮蔽了,消失不见了。袅袅炊烟在村落间缓缓升起,摇曳着温暖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