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7）

陈尔的耳机里传来上级急匆匆的声音，她切了通话，把摊子托付给诸程。 她走过几个店铺，和几个店铺的店主隐晦地用眼神示意。 拐个弯，走过一条无光的巷子，来到巷子尽头，里面整齐停放了几辆车。 陈尔有规律地敲了其中一辆黑车的车窗，随后车窗打开，陈尔跳进去。 “陈尔，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陈尔的直系上司面色凝重地吩咐。 “好的。” “你去艾登酒店门口，接待上级。” “啊？” 艾登酒店顶楼，各路名流齐举顶楼共同观赏烟花，这里视角极好，当烟花庆典开始时，隔着全景玻璃窗的烟花像是在眼前绽放。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场庆典最重要的还是交际。 而顶楼下几层的一个房间门口，站着十七区安保局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们两两组队，守着最里面的一道门。 这是一道加厚的防爆门，隔绝一切可能的信号干扰或者窃听，只要有人在里面，那么只能从里面打开门。而这扇厚重的门附近有一队装备齐全的军队士兵看守，他们持枪戴帽，气势严峻。 从下午两点到现在晚上十点半，整整八个小时，那道门里的领导一直在开会，没有一秒钟停歇。而守在外围的十七区安保局的人员，都有些困乏了。 陈尔一个人站在最中间的地方，年轻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倦怠。 她的光脑突然收到消息，来自她的直系上司：“累吗，你守了一个下午，可以去休息一下。” 陈尔回消息：“不累。组长，里面的到底是谁啊。” 组长：“军区那边来的人，别问。” 军区，是一个很遥远的词。现在联盟各个区之间多是合作关系，军区派人多是镇压地方叛乱，以及应对恐怖袭击。 按照级别，能进入军区的人，最少也要到副处长的级别。 门内，圆桌被灯光切割成两部分，灯光下，众人面色凝重，项景手中捏着纸质资料，上面写着这次行动联盟特遣队的成员——项景。 联盟特遣队，是由忠于联盟的异能者联盟，由军区直接负责指挥。 项景之前一直是作为联盟特遣队驻扎在十七区的代表，一个月前发生在0大楼的那场爆炸，她没有抓到那几个异能者叛军，反倒受了重伤，全身百分之九十的义体化导致她的前途几乎断了一半。 这次皇宫大厦和曾航被杀案两个案件连发，军区这次派专员下来辅助作案，这既是帮助，也是警告，警告十七区最近没有管辖好叛军。 “外围人群都准备好了吗？”黑暗里的人问。 有人回答：“编外成员准备好了。” 联盟特遣队有编外成员，这些成员也是异能者，不过平时不会和正式成员一起行动，而是负责一些外围行动。 黑暗中的专员还在吩咐这次行动：“这次我们军区锁定了一个叛军的小头领，他的异能具有强烈攻击性，编外成员可能应付不了，所以你们要做好准备随时支援。” 项景把资料往后翻了几页，这次的编外成员是欧振。说起来，欧振曾经是她的上司，只是觉醒异能之后，自己和他的位置倒颠倒了。 听说欧振的女朋友最近失踪了，欧振还托她打听了一番，只是她最近事多，完全没精力理会这种事情。 酒店下的一个小巷子里，欧振锁定了那个头发打结，遮住眼睛的老乞丐。 听上面的人说，这老乞丐是叛军的小头目，平时转成乞丐的样子乞讨，其实是在勘察十七区的地形。他的任务是把老乞丐堵住，如何交给上面的人。 对欧振来说，自己的生活总是差了一点。自己的异能是紫色藤蔓，不强也不弱，强不到让他成为特遣队正式成员。 这次任务完成，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欧振便有机会成为正式队员。 老乞丐从集市出来了，欧振跟上老乞丐的身影，保持一个稳定的距离。 老乞丐爬上天桥，便没有再下来。欧振知道老乞丐在等待片刻之后的教会游行，等游行结束，欧振再将他堵到角落。 游行开始了，天桥上挤满了人，老乞丐也在虔诚祷告。欧振挤在另一侧的天桥上，满心埋怨，翻了老乞丐身边一对正在说话的小情侣的白眼。 一点都不虔诚，要不是他在背后保护世界，哪里有这样和谐安宁的十七区。 游行结束，老乞丐蹒跚地离开天桥，欧振再小心跟上去。 参观游行的人实在太多了，欧振几次险些要跟丢，最

后又成功跟上。 老乞丐走进一个小巷子，欧振连忙跟上，可是走到尽头，那老乞丐却见不到踪迹。 人呢？ 欧振在巷子里四处翻找，始终没找到那老乞丐的身影。 他突然感觉不对，转过身，老乞丐站在巷子口，像是遮挡了所有光。 收了一下午到晚上，快到游行的时候，陈尔托人说晚上有事，让诸程将铺子直接关了就好。 诸程按照指示将机器收拾好，走出门的时候，绚烂的路灯下站了个熟悉的人。 头发乌黑浓密，长相俊朗的王会正在门口一手拿一个冰淇淋，一个黄色的，一个粉色的。 “你把头发染回来啦？”诸程走上前，接过一个黄色的冰淇淋，“还把你的唇钉取掉了，稀奇啊。” 王会把手上另一个粉色冰淇淋也递给诸程：“看起来正常多了吧。” “还成，从一个叛逆的帅哥变成一个清爽的帅哥，不过楼下的一干未成年弟弟妹妹该伤心了，”诸程摆摆手，“我吃一个就行。” 王会收回粉色的那个，低笑一声，“去散散步吧。” 诸程吃了口冰淇淋，果然是淡淡的橙子味的，“好。” 这时，街道附近的路灯全部亮起来，这里的路灯很有设计感，每一盏灯的形状造型都不太一样，每到一盏灯的下面，诸程总要仰头观察灯的设计。 搞清楚了之后，诸程和王会开始往桥上爬，据说桥上的视野好，能看见绝大多数烟花。 诸程：“等下教会的游行队伍会从这里经过，现在人不多，我们先去占位子。” 王会：“不占位置也不要紧，等下我们从桥下爬上去。谁让我们年轻呢。” 诸程：“那大家都不看游行了，看猴子爬树去了。”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桥上的人确实很多，诸程和王会站在其中一个突出的地方，避开了拥挤的人流。诸程仰头四周张望，闻到空气中混杂的异能素的味道。法老师说过，不是所有人都能控制异能晶子，那些人一出现，异能素的味道随之出现。另一类人连觉醒异能都不知道，更别提控制异能晶子，身上异能素的味道几乎是乱飘。 “游行来了。”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声音钻进诸程耳朵的同时，远处有些微亮光闪现。 街道上，游行的唱叫声从远处传来，听不懂歌词，但是能听出中间的庄严肃穆之意。 此时，诸程突然发现原本挤满桥上的人顿时安静下来，有不少人双手合十，低头跟唱。正在集市摆摊或者购物人也停下动作，虔诚地低头跟唱。 统一身着红袍的教徒队伍出现，他们统一的吟唱声富有神圣感。这一幕的震撼让人难以形容，诸程能看出每个人投向队伍的眼神都是虔诚的深信的。 最开始的队伍走过，第二批是红底黑色花纹的教徒，这些都是副主教，他们没有吟唱，而是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根权杖，权杖顶上是闪光的白色玉石材质类的东西，而在这些副主教的最中间，是身穿黑袍的主教，柴宜年。 柴宜年没有戴袍子上的兜帽，英俊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硬是被这个气氛烘托出几分庄严的感觉。 “你信教吗？”王会突然附在诸程耳边问，打断了诸程的凝视。 “我不太信，”诸程小声回答。 游行的队伍走过，这里终于有人敢小声说话，都是庆幸来到这里，看到主教的感叹。感叹主教大人英俊潇洒，温柔体贴。 等游行队伍离开，天空突然绽放起热烈的烟花，有各式各样的颜色和形状，有些烟花在天上绽放之后，落下来还会变成别的形状的烟花，倒是让诸程觉得有意思。 随着烟花在天空中变幻多种形状，越来越热烈。地上的人们被这景观吸引，纷纷拿出光脑拍摄。 诸程有些遗憾，这里角度还不算特别好，前面几座大楼挡住了不少视线，尤其是艾登酒店，艾登酒店的造型独特，占地又关。要是在艾登酒店那边，视角会更好。 “诸程，你想去九区吗？那里更适合你。”王会突然附在诸程耳边说道。 诸程下意识后仰，微微躲开些，反问道，“你要辞职了吗？” 王会和诸程对视，终于回答道，“对，我要走了。” “挺好的，恭喜发财啊。” 诸程微微偏过脸，不想看王会的表情，她突然又看到那个老乞丐了，随着人流离开天桥。 王会拉住诸程的手腕，“我，这里真的不适合你，你看你身上还有案子，那边的人还不愿意和你和解……”

“我会解决的，”诸程转过头来看微微俯下身的王会的脸，“如果真是我干的，我会承担相应的后果，如果不是，我也会为我自己求一个公平。” 诸程的眼睛离王会的脸很近，她看到王会的嘴唇下面有两道小小的疤痕，很浅的颜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原来真的会留疤。 诸程歇了打唇钉的心思。 王会的光脑突然震动起来，王会没有理会。 诸程轻轻将王会的手撩开，“你有消息，很急的样子，看来你也有事情。我有事情，先走了，希望你未来一切顺利，也希望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诸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快到凌晨了，艾登酒店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诸程要混进去，找到石辰玉。 据说石辰玉是个从不说谎话的人，也最厌恶旁人说谎，能将事业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全凭这么多年没人能在她的新闻中找到错误。 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