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居高临下审视着这张脸,突然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别再跟我耍花招!在尹春你亲口承认与贾巍和石府的案子有关,现在又百般抵赖,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仪华不答,但是眸子中的嘲讽一丝未淡去。
“说不说?”陆宴道:“最后一次机会了,我的耐心也只能到此!”
他手上的力道不轻,却没想到面前着前几日还娇柔孱弱的女子,此时却像是无知无觉一般,对他对视片刻竟然笑出了声。
“缇帅大人,我不是一直都在交代吗?我说了我与贾巍之死有关,他就是我用那颗药丸毒死的,当时九殿下,李郎君,还有裴世子,他们都在场,要不你随便抓一个来问问。”
又绕了回去,陆宴知道在这个上面问不出来,便转了话锋,道:“换一个,沈娘子与我说说吧。为什么在尹春主动要在我面前将你与凶杀案有关的事情暴露出来?”
“不愧是缇帅,终于算问到点子上了。”沈仪华觉得下颌似乎要被他捏碎了,不适地皱了下眉,说:“这就有的聊了,所以,缇帅不打算松开我吗?”
这几日的审问下来,陆宴知道她是个什么德行,手上的力道小了些,但并未松开人,道:“沈娘子敬酒不吃,非得如此才肯开口,那陆某也不必以礼相待了。”
“好啊,我说。”
沈仪华笑了下,忍耐着不适说:“缇帅是问我为何主动暴露自己与贾、石两件案子有关是吗?因为我自信,因为我无惧无畏,我知道有许多人,他们一旦进了锦衣卫的诏狱就怕了,怕刑罚,怕死,但是我不怕,缇帅,所以,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
沈仪华果真无一丝隐瞒,她将她如何设计贾巍,如何活刮了石复的细节都告诉给了陆宴。
“真相就是如此,我全招了,然后呢?缇帅,你瞧你还是不能把我怎么样,你既不能将此事上报圣人,也不能就此处置了我,因为没有证据,贾巍是中毒身亡,但我给他的却并不是毒;是我杀了石复没错,但灭他满门的却并不是我。接下来你就会被这个事情一直困扰,你一直忠于的公正和你一直无法报答的恩情,这两样就摆在你的面前,你做不了选择。我早说过了,真相并不重要,但是你不相信啊,师兄。”
沈仪华这声“师兄”让陆宴直接愣在了当场。
外人都不知道的是,陆宴是玄风道长的亲传弟子,之所以下山大概与他的父亲的死有关。当年王和带着沈仪华从东宫逃出来后,便是在玄风道长那里休养,但那个时候陆宴已经离开师门在锦衣卫当差了。
沈仪华审视着他几变的神色,语气无奈笑了笑道:“抱歉啊,师兄,要拖你下水了。”
“这些为何在尹春的时候不告诉我?”
“时机未到。”
沈仪华故弄玄虚,晃了晃绳索,陆宴将绳索解开后,沈仪华将那枚已经去掉了纸条的空心玉竹从发髻上拿下来,交到他手边,说:“道长让我交给你。”
果然如师父所言那般,她依旧唤的是道长。
陆宴虽然在此之前并未与沈仪华谋面,但从师父口中却听了不少她的事情,师父对她很是偏爱,但也经常说她从不正经开口唤一声师父。
陆宴收了玉竹,面对眼前人骤然间的身份转变仍旧不适应,还是很局促,只问:“所以你兜兜转转借我的手进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再度将贾巍和石复的案子翻出来?”
沈仪华搓着被绳索磨得红肿的手腕,道:“贾巍之死不重要,但石府灭门背后还有一股势力,我想借你的手将他们引出来。”
陆宴道:“但是圣人因为事涉贾家的缘故,其实是想将此事压下去的。”
“我知道,”沈仪华说:“贾妃会召我进宫,到时候贾家不会成为阻碍。”
陆宴略一沉吟后,点了点头。
沈仪华踱过去,在陈列在架上的一排排五花八门的刑具中挑出来一条镶了铁针的鞭子,拿过来递给陆宴,笑道:“有劳了,师兄。”
陆宴接了过来,问道:“什么程度?”
“我怕疼,最好一鞭子能晕过去那种,而且之后不能留下疤痕,缇帅斟酌着办。”
这下陆宴还真有些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