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女士。‘那不勒斯的艺术家埃琳娜’小姐已经预约了我,在您之前。看来我没有那个荣幸拜访宝地。”

这个错误的答案使她眉峰微微蹙起,眼神闪烁,似乎在进行思考。

……下一秒,她就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力拉扯,上前半步,头抵过来,鼻尖几乎与他的鼻尖相碰,让他得以看清她眼中美瞳仿真度极高的葵花状纹路。

法语,大声的抱怨,疾如暴雨,或者冰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连绵不绝。路人侧目之余,纷纷为拖拽着他的她让出一条路,没人愿意掺和情侣或夫妻吵架。

听上去好像有一块热豆腐,在她嘴里滚来滚去,让她没有一个字不是叽里咕噜的。

他知道,她在故意说他听不懂的话。对视之时,她眼底的促狭之意压根没有掩饰的打算。

法语水平微乎其微的苏格兰任凭她带领,感觉有些莫名的滑稽,可是那种轻松的笑意与他之间,如同隔靴搔痒,横亘着什么不可见又难以逾越的阻碍。

离开酒吧门外的街口,她松开他的衣领,改为挽着他的手臂,路过两座餐厅,拐进一座建筑物,电梯抵达九楼,开门进去。

普通的、旅游景区常见的、公寓式酒店,一室一厨一卫,面积约21叠,带个6叠的露台,可以看到圣心堂与埃菲尔铁塔的景观,价值不菲,150欧元,每天。

以“诸伏景光”的家政A眼光来看,这里乱得像刚被三个小偷接力翻找过,没有一个物品在它应有的位置。

胡乱摆放的各种零碎,跟地雷一样,让他无法落脚。很担心往里面多走一步,房间就会爆炸。

女性随意地踢掉半新不旧的跑鞋——一正一反——一只船袜留在了鞋里,另一只被她蹬掉,就那么不管了。

她赤着脚,一路踩着浴巾、衣裙、床单、国际象棋的棋盘和一个意味不明的纸盒,穿过房间,点香薰蜡烛,又去拉上内层窗帘。

狙击手眼中另有一套评判标准:楼层高,墙体薄,落地窗外有露台。封闭性、隔音性、隐蔽性和逃离便利程度,都不能满足“安全屋”的需求。

女性对着洗手间的玻璃门,举起一只手,按在头顶,拇指翘起,四指第一指节伸进头巾下,向上向后撕拉。

宽大的头巾连带着爆炸头假发离体,她本身的深黑色卷发一丝不苟地盘在发网里。

摘下那副不甚美观的深粉色眼镜,取下美瞳,撕掉辅助苍老妆的胶条,从洗手间回来的她,换上了垂坠感与舒适度极佳的丝绸睡袍,又变回了给苏格兰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的那个埃琳娜。

——埃琳娜是她的真名吗?

她踢开碍事的易拉罐空瓶,绕半步避过另一个意味不明的纸箱,停在床边。粉白的足趾染着露草色甲油,行动间带出天青色的残影,后踝有鞋口磨红的浅表伤。

苏格兰注视着那道磨伤。

香薰蜡烛的草木清香在房间里氤氲开,他想到了长野春天的花,夏天的树,秋天的河鱼,冬天的雪。

长野和群马的山连着山,山村家的小操活泼可爱。

他也当上了警察,去他们的秘密基地留了言,寄出的明信片,小操收到了吗?正义的伙伴,小操又走到哪一步了呢?

七岁的有里因为阑尾炎被带走。父母的血,凶手的刀,错认成杯子纹身的观音。

外守一束手就擒,对罪行供认不讳,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下一步就该是检方提起公诉。然而直到他参加封闭训练,那起案件还没开庭。

东京的亲戚家老旧的和室,榻榻米掉下的蔺草碎片,缝隙中爬出来的西瓜虫和蜈蚣。

和Zer一起度过的童年,一起打过的架,一起犯过的傻,假面骑士的贴纸本,捕虫网下的独角仙和凤尾蝶,乐器社合奏的吉他和贝斯。

朦胧的烟雾袅袅升起,埃琳娜把自己丢进软绵绵的懒人沙发,伸直双腿,抱起身边的水晶球,捧在手里,举高。

湿漉漉的脸隔着水晶球盯着苏格兰,翘曲的长睫挂着水珠,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放松。

苏格兰保持着跟她进入房间以后的状态,位置、动作、姿势、神情,都可以用“一动不动”来形容。

水晶球把她那只眼睛放大成一掌宽,颇具漫画效果。金瞳并未呈现看破一切的锐利,也没有表演不谙世事的烟雾蒙蒙,像一个无机质的摆件,单纯“看”着而已。

落地窗前的窗帘有两层,蕾丝纱帘隔绝外界窥视,遮光厚帘束在两侧。日光照进室内温暖明亮,玻璃映不出苏格兰站在门口的身影。

“茶还是咖啡?”

埃琳娜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把客人扔在门口去忙自己的事”有什么问题,她的客人大概也没有“遭到慢待”的自觉,就那么站着挺好的。

被询问了,苏格兰本来在出神的眼神终于灵活了些,礼貌地回答:

“茶就好,谢谢。”

出神是在思考——为什么他居然就真的跟着这位根本不熟、只是第三次见面、身份背景存疑、表现在外的武力值差得离谱的、上次离别时还一副“我们玩完了”的气氛的女性,回到了她的居所。

要知道这可不是长野的幼儿园或东京的中学,他不是什么毫无心机、天真烂漫的小孩子,而是2岁的成年人。

经过了严格的卧底培训,进入组织后又从底层新人混成了代号干部,他会“轻信陌生人”这件事,本身就很诡异。

如果他是一些封建迷信活动的爱好者,此刻应该已经在“降头术”或“魅惑术”之间进行选择了。但他不是,他反思的重要问题如下:

他是不是受到了水平非常高的催眠暗示。

……不管怎么想,这位女士都没什么高明的心理学家的影子。

总不能真的是她体外激素对上了他的接收器。或者总不能真的像她说的那样,邂逅了女巫吧?

埃琳娜得到了回答,窝在懒人沙发里未起身,看起来不像准备为他沏茶的样子。果然,她拨动着水晶球想了想,说道:

“没有茶。”

也没有咖啡吧。苏格兰腹诽一句,退而求其次:

“好的,咖啡也可以。”

这下她倒是动了动,拉开懒人沙发旁边的床头柜,在里面翻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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