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第2/2页)
埃琳娜黑发金瞳,不爱晒太阳,肤色白得一骑绝尘,混血特征显著,五官与面部轮廓都不很纯粹东方样貌。
今天阴天下雨,她出门穿了条红底黑纹的长裙,颜色向下渐进加深,搭配大帽檐渔夫帽,无论长相还是气质,一看就知道不是米花町当地人。
人类幼崽特别小的一只,仰头望着蹲下去都做不到和她视线平齐的埃琳娜,有些警觉,有些委屈。
埃琳娜没养过小孩,判断不好具体年龄,倒是能看出来这孩子小归小,对陌生人应有的警惕性还是有的,眼睩睩的样子活泼又狡猾,简直是只立起来嗅闻气味的狐獴。
怎么处理?
思考片刻,先倾斜了伞,罩在小孩子头顶,接着从包里取出一枚名片,递给小孩子,自我介绍道:
“我的名字是埃琳娜,艺术家。请问,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熟练的日语,和对待大人一样的郑重态度,让小孩子稍微不那么紧张了。
幼儿的思维模式和成年人不一样,说话也夹七杂八的很难有完整的逻辑。埃琳娜耐心听了半天,才闹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小女孩叫“步美”,今年四岁。幼儿园放学后回家,睡醒发现妈妈不在家,出来找妈妈,冒雨跑进了家附近的公园。
不知不觉地被一只很漂亮的、金色眼睛的长毛黑猫转移了注意力,追着猫迷了路还摔了一跤,正急得哭,埃琳娜找了过来。
和猫一样的黑色长毛长发,和猫一样的金色眼睛,眼神也很像那只猫,雨幕为她镀上一层光晕,漂亮得不像真人。
“大姐姐,你其实是猫变成的女巫吧?”
步美得出结论。
埃琳娜笑而不语,把步美抱起来掂了掂,走几步放在长椅上,粗略检查摔伤情况。
四岁小孩子的分量比想象中的轻,和喙上的黄色还没消褪的雏鸟差不多。
雏鸟伸长脖子,好奇而依赖地配合着她的指令,抬手抬腿,伸直弯曲关节。
膝盖破了皮,别的地方没事,送去派出所吧。
步美把埃琳娜的微笑当作默认,扁扁嘴,张开手投入埃琳娜的怀抱,搂着埃琳娜的脖子,将心事倾泻而出:
喜欢的某一朵插花枯萎了,妈妈换来的新的和原来那个颜色不一样。同班同学的爸爸让同学骑在脖子上逛多罗碧加乐园,她不敢和爸爸提。
学钢琴好辛苦进步好慢,可是好想像马克西姆那样很酷地弹出好听的曲子。想要快点长大变成大人,却总在被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对待。脚太小,穿不动妈妈的高跟鞋。不能变身当假面超人惩恶扬善。
四岁的人类幼崽,竟然已经有了那么多复杂的心事和小小的烦恼,真有意思。
埃琳娜摸摸步美的头,伸出食指虚空画了个五芒星内接同心圆的图案,压低声线,眯起眼睛吓唬她:
“当人类好辛苦哦,做个松鼠怎么样?还是黄豆鸟?小爪水獭也可以。和你的头发颜色一样呢。”
步美信以为真,惊恐地抱住埃琳娜的手不让她画完,祈求道:
“都不要,也不要变猫!埃琳娜姐姐,让步美变成大人吧,不要变别的!”
好可爱。养个女儿是个不错的主意。
埃琳娜一边愉快地逗小孩子,一边回忆着附近地形。
进入公园的路上似乎看到了派出所,很近,但是在哪个方向来着?感觉上应该往这边走。
领着人小脚步也小的步美慢慢走了十几分钟,交番的建筑物还是没出现。西边小路尽头闪过去的一个背着琴包的人影,没品的穿搭很像苏格兰。
埃琳娜叫了一声“あのう”,没叫住他,转眼就不见了。她有点着急,恰好看到了骑着自行车的警察,又喊了一声,这次喊住了。
可恶,难道是玩摇滚让那家伙失去了听力吗?
把步美和前因后果都交代给警察,伞太沉了影响她跑步,一并也送了出去,急急忙忙追向苏格兰消失的方向。
直到精疲力竭地停下,肺部都快烧起来的时候,她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气。别说苏格兰威士忌,连根苏格兰折耳猫的毛都没追上。
埃琳娜恨恨地踢一脚路边的水洼,把这笔账记在Hir头上。
转眼到了6月5日,埃琳娜不准备在正式展出期间出现,提前一天去检视美术馆的布置效果。
画展不只有她的画作,还有一些其他艺术家的同主题作品,比如由红色的的《血漪蛱蝶》*。
在馆主的所有收藏中,商品化程度最高、最值钱的,这次不参与展出,是同作者的另一件骷髅艺术,《献给上帝的爱》*。
合法取得的近古时期的人类头骨上,白金铸造模型,紧密地镶嵌满钻石,总数多达数千颗,初次拍卖价格高达五千万英镑,折合成美元约一亿,折合成日元约一百亿。
为此馆主采取了严格的安保措施,斥资购入了号称“牢不可破”的保险——意外断电或遭到暴力侵入的话,会抽干空气、替换成氮气、使入侵者窒息,直到他联系厂商,获得解除紧急状态的临时密码,以正确方式开门。
埃琳娜走工作人员通道进入美术馆时,感觉哪里好像不太对。
一路上都特别安静,展馆墙上空荡荡的,大厅里也没有人。
……等一下,她是不是应该立刻原路返回并出去报警啊?
太晚了。
她举起双手过头,在迎面而来的持枪黑衣蒙面男的威胁下,配合地前往保险外的房,和那里的其他人质一起,等待命运的安排。
值得一提的是,她听到蒙面歹徒A喝令蒙面歹徒B:
“看好了他们!这次要是再出一个能把你的枪一脚踢飞的硬茬,就把你一起关进保险里,废物!”
……再?
不妙的预感涌来,一层叠一层地冲刷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