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了一则日本民间传说,交代了“绿川唯”的底细,呼唤她的名字。
满口都是言不由衷的谎言,恐怕只有一时忘情的那个“Hir”是真。
她不愿意就此以“骗子”称呼他,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往后漫长的岁月,命运线与一个虚假的人交织纠缠。
看在莉莉安娜的份上。
看在他的名字的份上。
“Hir,”她在如有实感的厚重黑暗中,拇指腹按在他的口唇上碾磨,在他耳边恨铁不成钢地暗示道,“你就只想‘抱抱’么?”
真名发音与“英雄”相同的青年人无法分辨她称呼的到底是哪个词语,也说不好她的反应是不是符合他的预期。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如此美好,和她发生一段比拥抱更加亲密的关系简直顺理成章。她那么美,她那么好,喜欢她却不想和她合为一体的人,是羊尾了吗?
可是、可是……
不能妥善对待她,与亵渎无异。
沙漠昼夜温差极大,太阳下山以后气温骤降,后半宿只会更冷。
埃琳娜缺乏锻炼,身体素质并不多优秀,大量出汗、失水、激素水平骤升骤降,对她的健康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他还记得东京夏末的一场雨,就足以使她伤风。
不在天地为席、景色绝佳的人迹罕至之处,玩一场酣畅淋漓又绝顶刺激的香艳游戏,固然让他以后恐怕想一想都会遗憾。
响应情欲、响应生理本能的号召、响应她的暗示、接受她的邀请,结果对她造成了损害,那岂止是遗憾而已?
“我愿意遵从你的意志。”Hir压抑下悸动与冲动,温声软语,不让自己的婉拒听起来生硬冷酷,“可是这里没有……”他的脸又在发烫,实在是太差劲了,“没有合适的安全措施,也没有能洗澡的地方,我们是不是……”
埃琳娜大力推开他,犹嫌不足,还狠狠一拳捶在他肩上。
然后沉下脸揉着掌侧嘶嘶吸气。
完蛋,又说错话了。
前面三次见面,这样的场景之后,都是她干脆利落的逐客令。她不会把他丢在这里,独自开车离开,随便他去死吧?
“你看你这个混蛋在说什么啊!”
出乎他的意料,这次她的脾气大为收敛,居然没有甩手走人,而是又捶了他两下,还收敛了力道,不疼不痒。
她余怒未消,一边戳他胸口一边吼他:
“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你是专门念过‘暧昧驱逐专业’还是‘注定孤单终生学院’?亏你在这种箭在弦上的时候还记得洗澡、还记得安全措施、还记……”
她烧着火焰的金瞳对上了水光满盈的蓝色猫眼,读到了他的愧疚与不安,和那莫名其妙的亏欠的源头。
在他面前向来口无遮拦的女巫忽然卡了壳,忘了想要说什么似的,语言系统断线重连,再次开口时转成了经典款邪恶老巫婆的笑声:
“抱歉,你说得对。以后我要在你的墓碑上篡改你的墓志铭,就写‘就算我死了也要刻烟吸肺——做之前记得做好安全……’哈哈哈哈哈哈哈!!”
现在气氛破坏者变成了两个。她的笑声十分魔性,Hir不禁莞尔,被她带得也笑出声。
又吹来一阵沙尘暴,大笑着的埃琳娜吃了一嘴沙子,呸呸呸吐了半天。
Hir带她转移到帐篷里,把车停在帐篷与石柱之间挡风,这么几分钟的功夫,埃琳娜又点起了另一种香。
当他重新钻进来的时候,不由一怔,小苍兰的甜香被香根鸢尾的幽香取代。
嗅觉记忆长久而清晰。
巴黎街头与她邂逅的三日,曼妙的细节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眼前。
关好的帐篷里没有点灯,但人在空间里本身就有存在感。
他闭上眼睛感受埃琳娜,无比确认她的所在,径直移向她身边。
她没有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坐以待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有一团悄悄移动的温香软玉。
组织的狙击手侧耳倾听,她的位置、她的路径、她的速度——她心跳的声音,衣料摩擦的窸窣,耳饰细碎的碰撞,手掌与膝盖撑着长绒的波斯地毯压下去——在那里!
“找到你了。”
他一击必杀,精确无误地摸到了她正在蓄力蹬地的足踝,一拉一拽,埃琳娜惊呼一声,拧身翻转,另一只脚蹬向他胸口,也被他捉住。
气温很低,她的足跟冰冷。他想都没想,就着跪坐的姿势,把她揣进衣服底下取暖。她屈膝撑地,仰躺着靠近他,同样冰冷的手也伸过来,等他握住,笑着唱道:
“Mspirit and vie in ne ned.”*
《歌剧魅影》经典曲目,魅影对克里斯汀。
Hir手里只有她的左手,她的右手像蛇一样狡猾,钻过几重布料,正掌握住他的要害,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她跳了很大一段唱词,直捣黄龙:
“体贴女伴是美德,在这里洗澡确实不方便,我不准备辜负你的好意,但也没打算辜负我的乐趣。来陪我过两手,‘Sing angel. Sing fr e——!!’”
伊甸园的古蛇游上苹果树,埃埃亚岛的喀尔刻施展了她的魔法,梭烈谷的大利拉把玩剃下来的七根发绺。
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