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你也是好人。”
她眉眼弯弯,眼尾微微上翘,却又笑意纯粹,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就像是他曾经在深山里采药时偶然瞥见的深空。
她起身在身上摸索片刻,半晌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朵干瘪的花。
“这个送给你。”
那是一朵紫色的小花,上面还沾着一些白色的糖霜,似乎是糕点上的摆盘?
容逸僵硬的接过那朵沾染着糖霜的紫色牵牛花,他脑袋里断断续续浮现起曾经读过的医片段。古记载,牵牛花可入药,有泄下、消肿之效......
她好像很开心他能接受她的礼物,笑的越发像个孩子。
容逸有些难堪的低下头。
她只是静静的坐在这间破旧的宫殿里,满是残破的陋室,而她是被人遗落的珍宝。
太医院的人都是一群人精,陛下口头上的照看,可谁都知道这个苏美人已经废了,过不了几日陛下就再也想不起这么一个人物。
他不过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医官,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也只有他来的份。
这苏美人倒也是个可怜人。
罢了,多给她开些安神养气的汤药吧。
“多谢美人赏赐。”
他一个小小医官,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容逸拿着这朵小花走了半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竟是拿回了御药房。
御药房里值班的几位太医也不怎么搭理他。
如今天气骤寒,宫里两位太后也都还病着,谁会在意一个无足轻重的疯妃呢。
容逸看着手里的小花一时有些为难,一旁正整理药材的小太监好奇问道:“这冬日里哪来的牵牛花啊。”
容逸回过神来,“不过是偶然得之,不足为奇。”
他将花瓣用清水洗净,摆放在桌案上便整理起药方,将所有药材整理好后,将这朵花放进其中一包里。
这样便是物尽其用了。
小太监盯着看了一会儿,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忙着手上的活计。
夜半时分,众人都已经陷入沉睡。
听着外头巡逻的太监又走过一阵,执星方才在黑暗中睁开双眼。
他悄然打开房门,长春宫不比启玉阁,此刻各个角落也依旧蹲守着执勤的太监。他小心地躲过去靠在墙角打瞌睡的小太监,一溜烟从小门走了出去。
等到了约定的地方,还不待他站直身形,就被人从背后一脚踹翻在地上。
“小杂种,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来人隐在黑暗里,声音尖细沙哑。“杂家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除不掉苏美人,本公公就把你给除咯。”
那一脚用了十足十的内力,执星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半晌口吐鲜血回答道:“奴才必不辱命。”
第二日一早,苏琼光睡梦中被时果叫醒。
如今已经解除了封禁,那每日的请安便必不可免。
她连声打着哈欠,一旁的时果正给她梳着发髻,梧桐为她上妆,她似一个扯线木偶在二人精巧得配合下慢慢变成慵懒婉约的美人。
今日时果给她了回心髻,她从镜面里打量着自己,只见那美人乌发如墨,云鬓香腮,眼含秋水,面若海棠,此刻寝衣凌乱得挂在身上,香肩半露,正是霞姿艳昳妩媚惑人。
“似乎,太魅了些?”苏琼光不太确定得开口。
“怎会,娘娘容色倾城,世间少有。奴婢只嫌自己蠢钝只能将娘娘的美貌描画出十之一二。”
梧桐不愧是嫣妃身边待过的,说话就是好听。
艳是艳了些,可想着她今日要做的事,越是惹眼越好,她便也放任了。
“可惜我孤立无援,若是有人相助,也不必这般唯唯诺诺装疯卖傻了。”
苏琼光看着镜子微微叹息,隔着镜子她看出梧桐动作微顿,边将金丝翡翠蝴蝶珠花簪戴在她的发冠处,边小声问着:“娘娘何不向贤妃求助,本就是同胞姐妹,贤妃如今恩宠在身,若是有贤妃搭救,凭借娘娘的美貌,想逆风翻盘必不是难事。”
“你有所不知,我与贤妃并非一母所出,自小便积怨已久,入宫后更是两看生厌。若是她能惦记着那点骨肉亲情,我如何能被分配在嫣妃宫里,又怎会因为得罪了嫣妃而被幽禁半年之久。说到底,还是因为她我才落得这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