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势递过去一杯热茶,此时屋外寒风凛冽,屋内着炭盆,暖融融的让人直犯懒。
因着他的关系,如今她宫里的东西虽说不是各个顶尖,却也都是捡着好的送了来,这着的银丝炭,和她手里前日刚送来的新鲜茶叶,也都是拖了他的福。说来她也不过是借花献佛顺势哄哄他也费不了什么大事。
“你那边情况如何了?”嬉闹过后,苏琼光问起正事来。
张西决单手拿着哥窑天青色茶盏,脸上露出几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本督出手,自然让他们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吐了个干净。”
苏琼光顺势吹彩虹屁,“不愧是督公,督公果然厉害。”
“说来还要感谢公公了,若不是公公手眼通天发现我宫里的老鼠,只怕今日我可就要葬送在静秋阁了。”
“哼,你也是蠢笨,既发现了手下的人和外人走得近竟也不留心些,活该遭人算计。”
“公公这话可就说错了。”她笑得开怀,将他方才展开的图纸一个个整齐放好,看着他继续道:“那可都是公公的人,本嫔相信公公,自然也对那几个丫头推心置腹,怎会胡乱猜疑。”
张西决唇瓣的笑意微敛,低头抿了口清茶,眼睛却盯着对面的苏琼光,带着几分讽刺说道:“娘娘可是怨奴才办事不利,这送来的人反而给您招惹了祸端,那可真是奴才的不是了,奴才应该给娘娘跪下磕头认错才是啊。”
话虽如此,可他坐在那里一动未动,稳如泰山,倒是坦然的紧,半分没有他说的认错的姿态。
死孩子个子不高,脾气倒不小。
知道这人定是又生气了,苏琼光也不恼,只是好笑道:“好端端的怎的忽然就生气了,这宫里人心叵测,我最是信任你,自然也信你送来的人,这有何错?如此爱发脾气,倒是与我家中幼弟颇有几分相似。”
他本还在气恼她埋怨自己送来的人不得力,暗自好笑这善嫔不知好歹,若不是自己给她送来这几个聪明机灵的奴才,她在这明春台不知道被另外两个丫头坑成什么样子呢。
可听着她轻佻随意的说笑,他心里的怒气骤然又消失了,只剩下羞恼。
这女子半点礼数也无,也不知拘着点男女大防,总是说些似有似无的话,没得让人害臊,若是他倒也罢了,也不知道她平日里对着旁人是否也是如此。
如此想着,他倒是有些生气了,“善嫔娘娘还是注意些分寸,休要再胡言乱语。”
可是他脸上映着窗外的半边夕阳,带着几分日落的暖色,便是声音也与平日的急言令色不同,带着几分暗沉。
似乎与她说话时,他都会下意识的将声音压低,将尖锐的声线努力遮掩一二。
苏琼光不动声色,盯着张西决好看的眉眼笑着说道。:“生气时更是像了。”
眼瞧着他脸色阴沉下来,赶在那张破嘴皮子说出难听的话以前,她赶紧转移话题,“那接下来督公可都安排好了?”
张西决顿了顿,看了眼窗外突然开始啼叫的雀鸟,顺势将手中剥干净的橘子丢在苏琼光怀里,“本督办事,娘娘只管放心便是。”
说罢大步朝着门外走去,掀起厚重的锦帘,冬日微凉的寒气瞬间钻进屋里,她只听见了他留在空气里的最后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娘娘若想心想事成,只依靠旁人怕是不行的。”
什么?你也知道自己靠不住?
苏琼光盯着门口发呆,忽然觉得他似乎比自己想的要心软的多。
静秋阁被羁押的宫人们:???
这宫里从来没有固定的盟友,便是此番,她也并不全然将宝压在张西决身上。
她走出门外,将关进笼子里的蓝宝放了出来。
小家伙从小就被人养大,经过这些日子早就和她玩熟了,更是直接落在了她的手腕上,眨巴着绿豆大的黑眼睛歪头看着她,呆头呆脑的,实在是可爱的紧。
“小东西,真是好骗。我可是你的主人啊,你可得听话啊知不知道。”
她摸着小胖鸟背部的羽毛,小机灵鬼伸着脑袋凑在她拇指底下,一副要摸头的样子。
“真乖,乖宝宝才被喜欢啊。”她顺势拿着米粟去喂它。
等到冬儿回来时,正看见苏琼光啃着橘子在院子逗弄这小肥鸟玩。
她穿的单薄,如今天气寒凉,冬儿急忙领着她进了室内,“娘娘怎的不披着披风在外面玩耍,这样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嘻嘻,不冷,一点也不冷。”
冬儿摸了摸她的手,好在都是暖的,想来应该是刚睡醒不久,她这才放下心来。
“娘娘以后也得保重自己,知道了么?”冬儿看着她的眼神里有着几分不易察觉怜惜。
“嗯嗯,知道啦。”
她随口应和着,转而笑着说道:“今晚可以去和皇后娘娘一起吃饭么?”
自从她加入皇后阵营以后,有了许多的特权,其中一项还是她某次无意中触发的。
那日早晨她起得有些早,早早跟着冬儿到了凤仪宫,此时的皇后也方才梳妆完毕,正准备用早膳,听闻下人传报善嫔到了,虽是有些惊讶她怎的会来的这般早,倒是也是顺势将她请了进来。
她当时看见皇后那一桌子的美食眼睛都不会动了。
不为别的,她馋啊。
这辈子她真的是没吃上过什么好东西呢。
皇后瞧见她这幅模样觉着好笑,当即便留下她一齐用了早膳。
如此她往后便多了一项可以和皇后一起用膳的特权。
可这份特权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效的。
比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