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该劳烦太医,可今日苏美人似受惊吓旧疾复发,行迹诡异,烦请太医前去查看一二。”
此事他略有耳闻,院使今日正为着周嫔有孕耳提面命众人,更是要求众人对月事不调严加诊治,严防此等事件再次发生。今日周嫔似乎就是被发了病的苏美人冲撞致使胎像不稳。
怕是往后苏美人更是如烫手山芋般,无人敢医治了。
一时之间,容逸有些许犹豫,他本就在太医院根基微浅,若真是沾染上苏美人难免往后祸事临头。
看清楚了他的抗拒,梧桐心下一狠,当即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双腿哭诉道:“容太医,求求您了,苏美人如今神志不清,实在是急需医治,还请容太医救救苏美人吧,求求您了。”
她音量不小,此刻一旁已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果然,只见方太医面色不好走了出来,“是谁在太医院外吵吵嚷嚷!”
容逸连忙作揖回道,“禀老师,此人是苏美人身旁的宫女,苏美人旧疾复发正苦求医治......只是如今学生医术微浅,恐耽误病情,还请老师给苏美人安排医师诊治。”
听到苏美人的名字,方太医面色更差了,如今他本就因为周嫔一事心烦意乱,更是对惹起这一切的苏美人深恶痛绝,自然不想管苏美人的事。
再加上容逸不懂为官之道,为人颇有些迂腐懦弱,方太医对这个学生也一直冷眼以待。
如此,他摆手随意说道:“不必过谦,你学医日久,医术虽不说精绝,却也在一般学子水平之上,既然苏美人身边婢女已求到你这里,那往后苏美人便由你医治吧。往后仍需多加勤恳,切莫辜负老夫的期望。”
容逸脸色发灰,僵硬回道:“多谢老师,学生谨记。”
他只觉此生无望,苦苦学医十几载,如今怕是要断送在苏美人身上。
事实已定,容逸只得跟着梧桐去往明春台,只是此番心境已大不相同。
他有些魂不守舍,虽是看到苏美人此番满身脏污钗环凌乱有些诧异,转瞬却又忧心起自己的前途来。
故而他只作强颜欢笑,脉象上看,苏美人血少气虚,气血不足,倒也没有大碍。
“没什么大事,苏美人气血不足,兼之受到惊吓,心绪不宁,臣开些安神补气的方子便是。”
梧桐连声问道:“容太医,这癔症怎么说,可有医治方子?”
不说还好,提起来容逸面上的假笑也维持不了,“前次我便说了,癔病乃是离魂之症,此病症之人发病时多狂暴躁郁,发病者多失智妄言,此为心病,无法根治。”
“怎会如此?”梧桐惊呼。
惊觉自己失语,容逸连忙说道:“虽说如此,但微臣行医尚浅,到底如何也无法给出定论,还需看患病者情况,若是无外界刺激,精心安养长期调理,倒也不是不可恢复。”
见众人不再多言,容逸躬身行礼后,方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太医院。
冬儿静静听着,指挥着梧桐和时果一起照顾苏琼光沐浴,便起身离开了。
此刻的梧桐心下震惊不已,她竟然真是疯子,一个时不时会发疯的美人如何获得圣宠?
她一时心绪不宁,只想尽快离开禀报消息,可又因为冬儿的存在不得不谨言慎行起来。
苏琼光蹲在浴桶里沉默不语,任由两人拿着帕子在她身上擦拭。
如今她已经得罪惨了嫣妃和周嫔,沈皇后这次虽然放过了她,只是如今她尚且没有入她的眼,以她的性子,不合她意随手找个借口处死了她倒也不是难事。
嫣妃行事随心所欲,且不在乎旁人看法,此刻若是让嫣妃逮到她,她必死无疑。
如今能让嫣妃忌惮两分的妃嫔也只有高位有家世的那几位。
贤妃需与她避嫌,不做考虑。
淑妃此人与皇后同时入宫,是宫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入宫多年虽然无甚恩宠,为人又颇有些风轻云淡,素来喜爱赏玩些字画玩,平日里不喜拉帮结派,只听说与沈容华因气味相投亲近些。今晨来看,淑妃对她甚是不喜,不然也不会故意挑明她的错处。此刻接近淑妃,怕是有些困难。
荣昭媛更不必多说。虽不知她为何突然亲近,可态度上瞧着也不过是当做路边无意得见的阿猫阿狗般随手施舍一二,又怎会为了她去触霉头。
此刻,苏琼光忽然觉得,就封祈和荣昭媛对人对事的态度来看,他们倒真像是亲兄妹般如出一辙。
也不知是不是福安太后教导的太好了。
想来想去,只有今早梧桐提到的林昭仪或可一试。
林昭仪与宫里后妃都不同,她是唯一一个在封祈还是世子时便陪伴身侧的女人。听闻也是出自岭州大户,可地方官员哪里比得过临京的世家大族,如此身份上就有些不够看了。只是到底多年情分,入宫后虽无人问津,却也从不曾被亏待。
只是对上嫣妃,似乎也有些不够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