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邪 (第2/2页)
刘成汗流浃背,只管诚恳认错,但挡着路却并不挪开,只想着能拖一阵是一阵。
他的算盘打的叮当响。贾府离这不远,跟着贾巍的小厮去府上报信已经有一阵子了,想必再过些时候府上便会来人主持这事。萧啟与贾巍的矛盾由来已久,只要让贾家的人看到萧啟也在这里,那他自然而然就能撇干净。
但金保这个人精哪里看不出这些,接着反唇相讥道:“刘大人,姑且问你,你这位教坊司的奉銮是怎么当的?今儿我们殿下同诸位郎君们来此听曲儿,是那贾国舅酒醉闯进来扰了我们殿下的兴,这还不算,他自个儿磕磕绊绊的受了伤,现在看这刘大人的意思,怎么着?还想让我们殿下替你收拾这个烂摊子不成?”
三言两语不仅将萧啟前面动手打人的事情摘得一干二净,甚至还给刘成扣上了一顶办事不力的帽子。
刘成被问的词穷,支支吾吾半晌,只觉得冷汗涔涔,突然一抬眼瞥见了与沈仪华站在一处的裴珩,瞬间心思转活——
萧啟这边没戏,但若能拉裴家这位小爷下水也好啊,他前面不还扯着贾巍的衣衫也准备动手么,就栽到他头上也说得过去。
只是方才在李保这里吃了教训,刘成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道:“金内侍的话小臣记下了,小臣方才确实是被吓糊涂了,还请九殿下恕罪。”
他侧过肥硕的身子将路让开,伸手一比:“那既如此,请九殿下与李郎君裴世子慢行,你们也都瞧见了,小臣这厢还需顾着国公爷,就恕不远送了,让清容代我好生送几位出去吧。”转头又命令道:“月奴,你且留下照看贾国舅。”
果然一听这话,裴珩立时就急了,顿住脚嚷道:“刘成你什么意思?”
刘成嘴唇一动,似要说什么,又吞吞吐吐不开口。他这样子更让裴珩火大,直骂道:“你这混账,没看方才贾巍便想对姊姊行凶么?这等境况,你不说想办法制止,反留下她一个弱女子照看,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刘成现在任由他骂,打定主意就是不松口,还催促道:“赶紧的,月奴,还不快去将国舅爷给扶起来,让他就这么躺在地上算是怎么回事啊。”
沈仪华略一蹙眉,倒真像是被迫于他的威压,转身朝着贾巍倒地的方向走去。
“姊姊,别过去!”
裴珩欲要上去拉住她,手臂却被扣住了,回头只见李保暗暗对他使眼色,遂只好强忍下。
沈仪华缓缓踱贾巍身旁,提裙蹲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拿出手帕,展开托在手上,隔着帕子将手指放在这人手腕上听了一阵脉象。
前面一乱倒给忘了,这月奴貌似略通岐黄之术,上次还给一个腹痛晕厥的舞姬看治来着。刘成咽了口吐沫,忐忑地问道:“怎么样?”
沈仪华并未立时回答,又自顾自掀起贾巍的眼皮看了下,随后起身道:“依妾所见,贾国舅这病症乃是酒后邪气入侵导致体内血不归经,神智迷乱,一般的行针用药怕是不好治。”
“那是没得救了?”刘成急切问道。
萧啟挑挑眉,哂笑道:“刘大人莫非这些年吃的粮食都用来长心眼了?没听人小娘子说‘不好治’么。不好治又不是不能治。”
损了刘成几句,他干脆不走了,随手拖了张椅子过来横坐下,手搭在椅背上,坐姿慵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还不忘招手示意李荣廷也过来。
沈仪华直接忽视萧啟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又大略将所诊病情讲了下。话音刚落门外边传来一阵仓促脚步声,原来是贾府的管家带了医者赶了来。
对比贾巍的行事作风,他府上的这位管家倒是十分识礼,先后对聚在堂上的几人行礼,之后才让医者赶紧为贾巍看治。
果然如沈仪华所说那般,医者仔细诊过脉直摇头,说医术不精看不了。
贾府管家当机立断便对沈仪华拱手行礼,道:“既然医者不能救,还请这位娘子为我家郎君看治。”
显然他方才已经听见了沈仪华的话。
沈仪华好似有所顾忌,犹豫着并未答应。刘成都要急死了,连声催道:“月奴,救人一命乃是大功德,更何况是国舅爷这样的贵人,你还不尽心给看治看治!”
那管家再次相求,态度愈加恭谨,话也说得极为真诚恳切:“郎君骤然染疾,家中老爷夫人若是定然心焦,遂我得了信出门的前还未禀报他们,若是就如此将人带回去,怕是老爷和夫人承受不住,所以在下冒昧,肯定娘子费心为我家郎君医治,事后必有重谢。”
沈仪华推辞不过,只好如实道:“这位郎君言重了,并非妾见死不救,只是妾方才所指救治之法乃祝由术,郎君也愿意让妾一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