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第2/2页)
萧啟到底是因为什么查到她身上的,沈仪华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但偏偏这人好似闲的没事干,非要揪着这个不放。
她垂眸静坐,对他探询的目光完全忽视。
半晌,萧啟笑起来,微倾身一把抓住椅子的扶手,连人带椅子拖到了自己跟前。
“月奴娘子还不准备说实话吗?”
沈仪华波澜不惊,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道:“九殿下要妾说什么?”
萧啟隔着面纱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抬起来,盯着眼睛问:“冬至那日,你的银针是要杀谁?”
“殿下怎么就一口咬定那枚银针是妾的呢?”
“发针的位置就在药材铺附近,当时那里站个人,”萧啟缓声说,企图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些东西,“身形纤瘦,着素衣,腰间配着的就是一枚和你一样的荷包……”
沈仪华长睫轻颤,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妾笑九殿下还挺……单纯的。”沈仪华说:“怎么就总惦记妾那枚荷包?难不成是因为以前没收过别的小娘子送的?妾都说了,送与殿下定情,殿下贴身收着就好,也不必这么时时放在心上。”
萧啟一顿,旋即脸上的笑容放大,“就是单纯啊,总被美人儿骗。”
沈仪华似是不忍地蹙了蹙眉,眼尾却尽挑着风情,“好可怜啊,九殿下,心都被伤透了吧?”
“伤,早就伤透了。”萧啟凑近了些,说:“既觉得本王可怜,那月奴娘子能不能同本王交交心?说几句实话。”
“好啊。妾最是心软,最见不得人伤心。”沈仪华答应得很痛快,随后笑道:“那枚银针是我的,就是为了杀人。九殿下可满意吗?”
萧啟事后让人查看过,银针上并没有毒,看当时的角度与力道,与其说是杀人,倒更像警告而且是临时起意。他盯着这双淡漠的眼睛,手下移到脖颈处,就在沈仪华以为他又要动手的时候,他却忽地挑下了她的面纱。
这张脸……
萧啟略一怔,饶是他号称赏遍大晟美色,却还是被眼前的这张脸惊了下——过于好看的容色,却也过于冷了,“冰山美人”这个名号倒的确名副其实。但他很快便敛了神,也跟着笑起来,温沉的嗓音仿佛诱哄一般:“想一想,再想一想,好好回话啊,月奴娘子。本王下手没轻没重的,若是一不小心弄疼你这么个娇娇儿,你受罪不说,本王也心疼不是?”
沈仪华勾了勾唇,很是上道的样子,说:“殿下说的在理。”
萧啟盯着她唇角的那抹弧度,又问道:“告诉本王,你要杀的人是谁?”
“焉知不是杀你?”
沈仪华话说的极为挑衅,但表情却又无辜又乖顺,还带着十足十的真诚。
“杀我啊,所谓何故呢?”
萧啟很有耐心地同她磨,沈仪华那点瞌睡劲儿都被磨完了,干脆顺着他的话胡扯:“欠债啊。欠债偿命,还算公平吧?九殿下。”
萧啟将她的神情看在眼睛里,笑道:“月奴娘子记差了吧。本王平生只欠情债,但似乎不曾对月奴娘子有所亏欠啊。”
“贵人多忘事么,妾明白的。殿下忘了便忘了吧,反正以后您居高堂,妾陷泥沼,只是一桩孽缘罢了……”
语气娇的厉害,好似真被辜负了真心似的。可这样的女子,手段毒辣,心思诡谲,哪里有什么真心!
萧啟嗤笑道:“好个娇娇儿,倒真是本王的不是了。勉强算你答了本王一问,那本王还有第二问,你设计接近阿珩,所图为何?”
沈仪华不耐烦地啧了声,“这‘设计’一说从何说起呢?九殿下总是对妾多有误会,上次不是说妾要毒死那贾巍,可如何呢?那贾国舅还不是活的好好的。现下又说妾设计接近裴世子,妾实在惶恐。”
她嘴上说着惶恐,可看这双眼睛,哪里有一点惶恐之色。
萧啟不想再和她没完没了地绕圈子,直言道:“阿珩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阿珩对她没有记忆,唯一可做追忆的是当年崇和园初建成的时候姑母同……”
他略顿了下才说:“同二皇兄游园之时让画师作的一幅画像。那幅画像上,姑母身穿玄衣,薄纱掩面。”
“阿珩自小便对姑母多有眷恋,每每对着画像思念亡母,而他身边的小厮告诉我说他初次见你的时候,你便是这身打扮。而且,据刘成所说,在阿珩去之前你一直都在不曾在台上露面。还有你那管教嬷嬷,阿珩让她在院中罚跪,一下午都没事,偏巧本王的内侍去提审的时候就气绝了。这些,你敢说你不是有意为之?”
沈仪华听他说完,沉静了一瞬,道:“妾实在没想到,殿下竟然这般高看于妾。”
“如何?月奴娘子还是不认么?”
萧啟眸中寒意俱现。
“认什么?”
沈仪华淡声反问了句,寒声道:“殿下随随便便给我扣上杀人的罪名不算,现在还要按着头让我认下,你们天家便是这般视法度公理于无物,草菅人命的吗?我虽贱命一条,但殿下这般冤枉人的说辞也过于草率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