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让她难过但不至于崩溃,来自最好朋友的表白却让她十六岁的世界整个塌掉了。
现在想想,她爸妈长期不在家,她是把严迪当成了家人。
花季少女的情感世界单纯又敏感,颓败只是一刹那。
学校联系不上人,给家长打了电话,时勇赶回家,觉到女儿不对,放下工作陪了她半个多月,不得不说时勇虽然平时对家庭照顾的少,却是个温柔有耐心的父亲,整整半天月只是安安静静的陪伴,做饭,她不想说话时从不打扰,也不追问她什么时候回去上学,更不责备她无缘无故任性逃课,甚至都不提学校两个字,那段时间她状态很乱很难受,只要再受到一点点刺激就会马上崩溃,脆弱的像像个破蛋壳,因此也对父亲这种无声的包容非常感激。
半个月后苏容赶回家,她听到消息第一个做出的反应就是指责学校,继而指责丈夫。
她在他们翻天覆地的争吵中又被狠狠捅了一刀,原来他们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协议离婚,她现在不但是个问题少女,还是个父母离异的单亲子女。
很快,苏容动用人脉把她转到了新的学校,而她由于极度疲倦和自卑不愿住校,搬到了她们原来位于土城北里的老房子,独自居住。当初他们买这套大新居的时候时勇曾开玩笑说要和妻子过二人世界,把这套北边的小二居过户给了她,没想到新房子三人都没住上几天,家却没了。
再后来听说严迪去了体校,封闭式管理,很少回家。
只是谁都没想到时昕搬走的决定后来又会成为另一个摧毁她和家人的灾难源头。
再再后来的某一天,偶尔听到大学长跑队的同学说起,有个叫严迪的国家队运动员公开出柜,受了严厉处份,她当时一愣,下意识问了句:“和谁?”
“没谁。”同学说:“就单身宣布,这种事现在挺多的吧。”
往事消散,如今她已成年,既将步入职场行列,xx中学的老师同学们,可能早就不记得当年那个因同性恋风波被逼转学的漂亮女生,如果心肠变硬是一个人成熟的标志,那她变硬的标志就是冷漠,刻意回避这个变了味的世界,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也再没有什么东西能轻易打破那层外壳。
除了和苏容吵架时瞬间暴起的激燥,除了争吵过后有时候偶尔觉得有点累。
罗军兵还坐在沙发里看她,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好像在等她吐露情绪。
烦燥刹那间爆发,被俯视研究的感觉让她压抑不住屈辱,
这个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猥琐油腻男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成功人士,就他们那些豪门纨绔的狗血剧情她听着都嫌幼稚。
她猛地抬头迎视过去:“你不是吗?”
罗军兵一愣:“我怎么啦?”
时昕:“你知道我是谁,还故意纠缠骚扰,难道是好人瘾犯了,准备做点正经事和家里幸福和睦去的?”
罗军兵哭笑不得:“哎,哎,我是在帮你好吧,还有现在是在说你的事,不许转移话题。”
时昕又不说话了,保持着一个倔强的姿势,后背挺直。
罗军兵:“为什么实习?”
时昕警惕地看他一眼:“不为什么。”
罗军兵好脾气地:“好,那换一个话题,我准备留下负责这边了,缺个贴身助理,你愿意跟着我还是继续留组。”
时昕:……
罗军兵:“跟着我补贴加倍。”
时昕:“我下个月实习到期。”
出乎意料地,对方没有开口刁难,而是很严肃地嗯了一声,故作深沉的样子颇有点大尾巴狼的风姿:“也好,什么年纪就该干什么事,读才是正事。”
这几天反复考虑,时昕已经下了最后的决心,但她只动了动唇角,跟这人说不着。
虽然他很有可能能帮到她,而且用付瑞的话说,赌气办事两不耽搁,可无端就觉得讨厌,当药膳也嫌油大,不管他卖相多么体面。
罗军兵:“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我约高律师过来,尽量晚上,给你多留点准备时间,然后事情办完你就专心回去上学。”
时昕愣住,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让人有点措手不及,晚上当然最好,时间最充裕,也最难约,她嘴角动了动,想质疑或求证一句自己有没有听错,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罗军兵:“你还是跟着周导吧,实习也很重要,学分,履历,就算周教授给留了研究生名额,成绩也得过得去,老师的面子也是面子,哪怕之前你想g下,都没啥所谓是不是。”
这番话和周教授之前对她苦口婆心的劝诲如出一辙,一瞬间时昕不禁产生了幻觉,一个胡子邋遢的皱巴小老头和校教导主任那张沟壑纵横的外婆脸在眼前交替重叠。
罗教导的播放已接近尾声,直起身拉拉衣带:“好了,正事说完,开始吧。”
“开……什么始……”时昕还没从复读机里清醒过来,张着嘴眼神懵懵的。
“开始学习啊!”罗军兵暗暗好笑,差点想伸手照她脑门敲一下,板着脸指指桌上,勾勾手指:“拿过来。”
时昕闭上嘴,头也低下了,乖乖拿起资料送上。
罗军兵翻的哗哗响:“我一好好废材富二代,放着花天酒地不享受,还得熬眼领导你们这帮人才,自动化呢,闭环式呢,有钱人欠谁吗!”
时昕从件上面偷偷看他。
罗军兵:“看什么,看字!”
两人面对面埋头看字。
过了一会儿。
时昕:“我……该怎么做。”
罗军兵头也不抬:“事办成再说,怎么做,就看你怎么觉悟了。”
时昕低下头不再吭声。
十分钟后,鼾声响起,罗军兵姿势不雅地仰在沙发上,长腿伸敞,露出里的深色睡裤,线条是劲气的,更还张着嘴,喉节处鼓鼓凸起。
时昕抬起头看了一会儿,挪开眼睛,悄悄移到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