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开荒
苏武热爱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天空刚褪去黑纱般的夜幕，月亮还愣愣地挂着。苏武已经扛着锄头，沿着田间小路走到了荒山。
山水如人，即使是荒山也有他的用武之地。“先把这些野草锄掉，再整平，用砖块垒起猪圈，旁边再种些果树。”仿佛一个造好的猪圈已矗立在他眼前。苏武抡起了锄头，天之骄子的他，苏厚德两口哪舍得让他干半点农活。不一会儿，苏武已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手上长起了水泡。苏武却觉得乐呵，终于干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事业，虽是刚刚起步。
苏武想不明白，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背井离乡，离开了这片土地。中国十几亿的人口怎么可能都往城市里挤，城市又种不出鱼米油粮。他相信中国迟早要实施乡村振兴，毕竟农村关系着国计民生的根本问题，发展不可能只有工业一条路，优秀的传统化要传承，美丽的中国要建设。笃定的信念一扫疲惫，苏武又浑圆地抡起锄头。
“老汉，要不去看看吧，苏武那孩子哪干过农活啊，不得累出病来。”苏武妈哽咽。可怜的老两口一夜未眠。
“要去你去，我就当没了这个儿子！”厚德老汉哪还敢走出家门啊，他恨不得钻在鸡窝的洞里，永远不出来，乡里乡亲的有哪一个不在看他们家笑话。
“老苏家命苦啊，两个儿子，一个是傻子，另一个还是傻子！全村第一个大学生竟然去养猪，我怎么跟祖祖辈辈交代啊。”厚德老汉两条眉毛快拧巴了，愁云满面。
“你去劝劝啊，两孩子打小最听你的。”
“能劝我早劝了。昨晚这小子还去建国家里签了承包协议。我说你当妈的，怎么就提早没发现他要去养猪？平时你们娘俩聊那么多都聊啥了！”苏厚德愤愤道。
“你不去，我自己去。再丢人，也是我的孩子。”苏武妈抹了一把眼泪，抄起墙角的锄头，推开了门。
“哎，你啊……”哎了半天，苏老汉憋不出一个字。吧嗒吧嗒抽完烟屁股，伸手挥去眼前袅绕的烟雾，也抄起锄头，跟了上去。
荒山上围满了人，两条腿的蛤蟆见过，大学生养猪可真没见过！人群里有些是从外村赶来的，农村里少不了喜欢凑热闹的人，一点点八卦都是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
“去去去，走开走开！都是泥腿子的，有什么好看。”苏老汉不敢正眼看别人，可也是强撑着，赶这些不嫌事大的人。
“你们干你们的活，我们看我们的，又不碍着你们。再说这是荒山，你管的着嘛。”扯着嗓子的是叶金铭，两家结怨已久。“对啊，对啊，你管的着吗你！”人群中都是附和声。
“滚，滚，滚！”苏老汉实在没心情跟他们理论，挥起锄头就赶。人群一下就散开了，大家是来吃瓜的，没人想来触霉头。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快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苏武说的底气不足，显得有些羞赧。
“你自己一个人，盖个猪棚不得猴年马月去。”老汉看都不看自己汉子，径直地锄起了草。
“听你爸的嗯，快到树底下歇歇去。”苏武妈满眼的怜爱。
“爸，妈，你们快回去吧。这是我自己的事业，我自己来。”苏武央求。
“什么事业？当官，当大老板那才叫事业，再不济也得坐办公室。干农活叫什么事业，干农活还得培养个大学生？你爸我大字不识一个，不照样是庄稼好手。”老汉说起话来不带喘。
“说了你也不懂！”
“我是不懂，我就认正理。要是养猪好，怎么别人不来养猪呢！十几年的你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今天闹完，赶紧给我回家。”
“爸！我是二十岁的人了，二十多岁人的决定不是那么幼稚的。我是学农业的，怎么就养不了猪呢？我不但要养猪，还要挖个池塘养鱼！”苏武有点委屈。
“你！你回不回，不回再也不许回家！”老汉气上头了。
“不回！我就住山上了！”苏武倔脾气也上来了。
只有无助的苏武妈夹在中间，不知道该帮谁。
“那你就住山上！”苏厚德一把扔了锄头，拉着苏武妈就走。
“孩子，听爸话，明天快去上班。”苏武妈扭头还不忘嘱托。
“妈，爸。”苏武泪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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