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苏琼光把眼泪擦干,泛着红丝的眼眶里一派冷意。
如今只剩自己一个人,她不能再愚蠢下去了。
她知道,如今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前世她意外被系统选中,来到这个陌生的王朝帮助原主实现她的心愿。原主当时被幽禁启玉阁疯疯癫癫,已经被家族抛弃成为弃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大魏朝最尊贵的女人。她前世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成为帝王的心间宠,可皇后却是她的亲姐姐,这让她的任务卡在最后一步无法完成。
可还没等她做出决定,灭顶之灾就已经降临到家族头上。
那些模糊的记忆在脑海里时隐时现,大脑像被硬生生插入一枚钢针,连同血肉一起搅动得生疼。
她紧紧咬住下唇,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直到那波疼痛再次过去,她才再次在衣柜处翻找着衣服。
身上的寝衣素白如雪,只是与她毫无血色的面容相比,却也分不出谁更胜一筹。
许久后,苏琼光终于找到了那件猩红色织锦镶毛披风。
她想想她当年是怎么做的来着。
是了,她借着系统作弊,逃过众人眼线后于大雪纷飞中,她一席红裙艳丽无双,翩然起舞惊艳了携妃嫔游玩的皇帝。
众目睽睽之下,温润艳昳的少年天子对容貌倾城的冷宫妃子一见倾心。
从那天起,她成为皇帝的第一宠妃。
她以为自己获得了帝王的真心,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多么愚蠢啊。
苏琼光嘲笑起曾经的自己。
弱冠之年的宗室之子,在一众年龄更小更容易控制的族亲中被太后选中过继为皇子,顺利成章成为皇帝后甚至能在尊封皇太后的同时将生母封为福安太后,这样的皇帝能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呢。
她记得那人对她的盛宠,他对她的放纵。
可她后来才看清那人温润慈悲的皮囊下更深的黑暗和疯狂。
但如今,苏琼光拿起那件红色披风,指尖划过绸缎惊起一片寒凉。
她要继续用着这一身血红,成为他手中的刀,怀里的月。
苏琼光静静立在窗案前,宽大的披风在寒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带起丝丝缕缕墨发于陋室中起舞,在这处腐朽惨败的宫殿里她精美像是一个从地狱深渊复苏的妖精。
殿外传来一阵不太真切的说话声。
苏琼光唇畔泛起一丝笑意,她没想到在前世她最落魄的时候,这后宫里最后的仪仗竟然只有这个她不太亲热的姐姐。
腐朽的门板经不起任何的力气,在推动后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呀声。
苏姝和跟在寻香后面缓缓现身,抬头看见眼前人时却不免有些惊讶。
眼前人一身红衣似火貌若女妖,周身却又笼罩着一股散不尽的忧愁,衣阙翻飞间更显几分惊艳。
这人当真是她那个蠢妹妹么。
不过片刻,苏姝和已有了计较。
“你如今瞧着是大好了。”
苏姝和穿着浅绿色宫女服饰,她向来性子和善,不论是看着谁都带着三分的笑意,便是这般简单的衣着也依旧难掩雅致。
苏琼光看着她时忍不住陷入回忆,只差一步,就只是那么一点的失误,封后旨意下来后竟然是苏姝和为皇后。她心里自然懊恼,但更多是因为任务无法完成的苦闷。对于苏姝和本身,她并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在系统的催促下迟迟无法向其下手。
只是一个温柔恭顺,懂事明理的皇后和一个宠冠后宫、深得帝心的贵妃,这就是他们长平侯府的催命符。
疼,好疼啊......
那股控制不住疼痛再次搅动着她的大脑。
她脑海里又开始出现那些看不清画面。
大片大片的鲜血侵湿了土地,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在一旁,满目都是灼眼的火光,身边恐惧的嘶吼声求饶声不绝于耳,她被人狠狠丢在地上,鲜血从她的额角流入她的眼眶,有人拽着她的头发让她看。
她看见了,那副帝王亲自写的匾额被随意扔在地上,那上面“长平侯府”四个大字已经被鲜血染红。
其上正放着一个瞪大眼睛的头颅......
那是,她的父亲......
“啊!啊啊啊啊啊......”
她挣扎着想要上前,却再次被人狠狠抓住头发,她模糊的视线里一片血色,却依稀看到那人被长发遮掩下的面容上一道从眉心起划过左眼纵横半张脸的伤疤。
她听到了他轻声凑在她耳边说着:“娘娘,这是奴才给您的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