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第1/2页)
嚯,这声跪的——可真是瓷实啊!
耶律茹倒吸了一口气,要说这云儿有什么让她佩服的,就是每次结结实实的跪声与磕头声。每每都像不要命,又结实又用力,她听着都嫌疼,人家却说这样枳娘会心疼,就不舍得再责罚他了,真不知道这孩子是随了谁。
“放手。”枳实觉得浑身不是滋味,有种不知名的思绪不断地涌上心头。她定了定神色,冷声的呵斥耶律云。
耶律云被这两个字怔住了,满心疑云地抬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盯着枳实。
按照娘亲往日的性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呵斥他错在哪里吗?自己还特意事先准备好了一大堆的借口,就等娘亲一问出口,自己就解释出去,怎么这次却是这个反应。从前自己不听话也总是会被教训,甚至有时候还会受些皮肉之苦,可他聪明的很,最是能讨娘亲欢心,所以每次也并不是如何害怕,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还有爹和茹姑姑等人帮自己说情呢。
可这一次,他明显发觉娘亲的情绪与以往大不相同,这种情绪是他从未在娘亲脸上看见过的。
他连忙放手,迅速爬起身来,背着一双手老老实实地站在枳实身侧,可刚刚被李梓申惊吓着哭出的眼泪还没止住,现在又疑心是不是自己这次真的做的太过分了,以至于娘亲准备不要自己了。
这样想着,眼泪更是止不住了。一瞬间,营帐内一片静悄悄,只剩下耶律云憋着不敢大声的抽噎声。
不止他一脸迷惑,对于枳实方才的态度耶律茹也是一头雾水。云儿此番拖延至今,实在是应该教训,可说实话这种情况从前也不是没出现过。再加上枳娘实在是对任何事都是一种淡淡的态度,就连平日里对云儿的教导与关怀都是阿哥与伽昉在负责,甚至不夸张的说,云儿自出生一来,见到最多的人,陪在他身边最多的人就是伽昉,其次就是阿哥,这才往后排才是她与枳娘,甚至那些陪伴的时光还可能是云儿受罚的时光。
可怪的也很,即便是这样,偏偏云儿最喜欢,最愿意亲近的人还就是枳娘。她不懂,但或许这就是母子之间的羁绊吧。
可枳娘为什么偏偏这次显得......那么凝重?
她略显小心的走到枳实身边,拉住耶律云的手,想将孩子拉到自己身后藏着,现在这个情况,长个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枳娘心情的糟糕,可别吓坏了孩子。
但她这份好心耶律云完全没打算收下,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瘪着嘴巴,可还偏偏固执地站在原地不肯动弹半步。
呸,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耶律茹恨铁不成钢的哼了一声,只能把出发点转移到枳实身上。
“枳娘,这......”她仔细地斟酌着用词,可怜她才是几人中最需要被照顾的一个,却要如此提心吊胆,“云儿耽搁这么久,我猜或许,我是说可能啊,会不会是有原因的。你也问问孩子嘛,别误会了。”瞧孩子被你吓得,平时最活泼的一个人,现在连哭都不敢大声哭了,更别说说话了。
当然最后这句话她是没敢说出去的,她现在算是摸清楚了,就枳娘那个性子,如果最后这句话自己真说了,恐怕云儿今天才是真没救了呢!
经她一提醒,枳实才发现那小小的孩童此刻早已憋红了小脸,一副要哭不哭的憋屈模样。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不经意间将孩子当做了宣泄情绪的发泄口。
她嘴巴微张,半晌后才微微叹气,手心轻轻地抚上耶律云的脑袋,“抱歉云儿,刚刚娘走神的,不是有意要凶你的。”
说话间,她的思绪如何都不能集中,竟不由自主的瞥向一旁的李梓申,却见他的神情竟也是有些呆滞。
她摇了摇头,感觉很多事情都偏离了轨道,她只能故作镇定的继续说着,“但是你要告诉娘,为什么耽误了这么久才回来,我说过,你想玩可以,但是不能肆无忌惮没有节制。”
耶律云知道这就是自己还有机会的意思,他了连忙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还有些肉肉的小手追上去抓住枳实的,似乎是感知到娘亲的异样,他两只手同时握住枳实的手,先是有些担忧的抬头望向枳实,之后才慢悠悠的开口。
“娘亲,我——”
耶律云一句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就出现一股力量抓住他的后襟,随后猛地向后一提,接着他整个人双脚悬空被扯到了后面。
李梓申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们身后,正揪住耶律云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他的手劲不小,耶律云挣扎了几下也没能摆脱,只能一直被李梓申拎着送到了身后。
从耶律云喊出娘亲的时候,他的像是被雷电击中似的,呆滞,无神。
这个孩子喊她娘亲,这是枳实的孩子,那孩子的爹是谁?
会是谁!
“阿枳......”他的声音不高不低,音调却在颤抖,仿佛带动着两人的心脏也跟着颤动起来。“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他......”
“这是我的孩子。”枳实几乎是在他开口的同一时刻低吼出声,也在这句话说完的那一时间意识到,自己为何要如此激动。
李梓申似乎从她的话中窥出了什么就连自己也想不通也不敢想的东西,他怔忪的松开了手,将耶律云丢到了一旁。
耶律云摔得七荤八素,但还是快速跑回了枳实身边,紧紧拽着她的手不放,一双眼里直直地瞪着李梓申。
“阿枳。”
“李梓申!”枳实抢在他之前打断他的声音,耶律云感觉娘亲攥着自己的手很紧很紧,他抬头悄悄看了一眼,发现一向冷淡坚强的娘亲,此时嘴唇在颤抖着,他捏了捏枳实的手心,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来安慰不知为何害怕的娘亲。
“你走吧,我求你,算我求你了行吗?我究竟哪点对不起你,你要如此纠缠我,你是真的要逼得个鱼死网破才算罢休吗!”
李梓申没有答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枳实,他的目光太深邃,像是能透过皮肤直接看进人的灵魂一般,让人浑身冰凉,不寒而栗。
他就像是一个漩涡,将人牢牢的吸附在里面。“鱼死网破吗?”他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轻笑了一声,似嘲讽,又似自言自语,“可我觉得,你离开那天起,我就已经死了呀。”
“阿枳,我知道你心善,你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能救救我呢?你就当是救救我,好吗?”
他伸手轻轻触碰着她的眉眼,指尖的温热让人忍不住的想逃避,可还不等他靠近,就有一股力量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腿上。
李梓申低头看去,是耶律云,他张牙舞爪地推搡着李梓申,不允许他靠近枳实一点。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男孩的肩膀,狠声道:“你多大了?告诉我,你多大了!”
他的力气实在大,耶律云被他掐得疼得哇哇叫,忍不住喊道:“三岁,我已经三岁了,不许你欺负我娘亲。”
李梓申彻底懵了,他愣了愣,随即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般,迅速松开了手。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一脸戒备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他的瞳孔不停地收缩着,脸色惨白得毫无血色,嘴里不停喃喃自语道:“三、三岁?三岁......”
他的眼睛瞬间泛红,瞳孔却在一瞬间放大,像是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事一般。
“三年,阿枳,阿枳你离开了三年……这个孩子,他的爹……”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是在努力克制着情绪,连句话也说的不连贯。
有种答案就在嘴边,就快有脱口而出,可又被他懦弱的胆怯给压了回去。不如果这孩子是如今三岁,如果……如果这孩子是他的,那阿枳该是在太子府的时候就有孕了才是,可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会的,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不会不知道的,自己不该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