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申跪在地上,背却立得挺直,回答的不卑不亢,“路上遇到了点意外,并无大碍。”他话说的轻巧,但毫无血色的面容和沙哑的声音分明宣告着这根本不是意外。
枳实没敢抬头,本以为那人会问这一路的凶险,又或是李梓申为何失踪,失踪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却没想到只有无尽的沉默,过了许久她才听到那人回答:“回来就好。”
“是,一路上多亏了陆林和谢大人。”李梓申应的干脆,仿佛并无他意,可枳实分明看到他藏在袖子下的手攥了起来。
这或许,并不是他想要的。
而李韫似乎这时才想起来屋里还跪着的三个人,随意抬了抬胳膊,“都起来吧。”接着轻笑一声赏识地看向谢逸良,“这一路上辛苦你了,有赏。”
谢逸良起身作揖,满脸的意气风发,“谢陛下。”
李韫哈哈大笑几声,似乎对大魏有这样英雄的年轻将军很是欣慰。
枳实退居一侧没有出声,仅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站在一侧的陆林,相较于谢逸良,他连坐下的资格都没有。
哦,她都忘了,自己也是站着的。
“各位爷,小的奉命送了茶点上来,”门外传来三声扣响,枳实侧着身子避开。
“进来吧。”
那小厮端着一盘茶点走进屋内,枳实暼了眼那小厮心中不禁嘀咕。果然是都城内的大酒楼,就连店小二都那么多,这小厮与刚刚同掌柜一起的又不是一个。
只见那小厮的盘子里只有三盏茶,越过陆林、枳实与李韫身侧的仆从,首先将茶送到了李韫面前。
枳实低垂眼眸,看来在这里想要安生度日,最先要学会的就是审时度势,慧眼识人,何人是尊何人是卑,都得见识的清清楚楚才行。
小厮在李梓申面前停下,恭敬的将茶递了过去,就在李梓申端起茶杯轻抿时,那人眼中划过一道阴霾,枳实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李梓申的身上,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心中不由一紧。
就在茶水即将碰到嘴唇的瞬间,李梓申突然放下了茶杯,那小厮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狠戾,竟从端盘下抽出一把短刀,猛地向李梓申刺去。
枳实本就对他早有戒备,时刻准备着应对那人,此刻竟成了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人,她一把抓住了小厮刺向李梓申胸膛的短刀,另一只手迅速握住了那人拿刀的手腕,使劲向上一拧。
这个动作她见李梓申做过,那时那人的手腕当场碎裂,可此时的事实却是——那人的手腕纹丝不动。
嗯,果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技巧不值一提。枳实忙里偷闲的自嘲着。
那人也没想到居然会是个小丫头冲了上来,意外地竟没有对她出手,而是拉扯着想要把他拽开。
他的目的只有李梓申,知道这一点后枳实安下心来,死死地拉扯着那人,但在这种情况下的确也不需要她出什么力,因为其余四人很快反应过来,谢逸良一把拎住那人的后襟,猛地甩手就将人扔到了墙上。
只听“咚”的一声骨肉与墙壁相撞,那人吐出一口鲜血。
谢逸良没给那人一丝喘息的机会,把人拽起来就要砸下去。
“住手。”李韫忽然开口,他声音很冷,脸上的表情也很难看,“把人关起来,我明天亲自审问。”
说完他冷冷吩咐,“方颉你给朕好好看着他,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朕饶不了你。”
李韫身侧一直没说话的那人,也就是方颉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遵命,陛下。”他声音尖利,有些雌雄莫辨。
枳实这时才看清他的模样,也猜中了他的身份,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的模样,顶多二十七八的年纪,许是因为阉人的缘故,看着是异常的白净。
枳实收回目光向后退了一步,抬眸却对上李韫阴冷的目光,目光落下之处正是自己胸前。枳实心底一紧连忙低头,发现原来是拉扯中自己胸前的玉坠露了出来,那是爹爹给她的。
她迅速整好衣服,玉坠也挂回里衣内,再抬眸时李韫以看回别处,就好似刚刚都是枳实的假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