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如果真的想对自己做些什么,柔妃有大把的机会,可她却没有,而是挑在了这样一个适合见面的场合里。也就说明柔妃此番前来为事不为命,既如此她也不必担心。
“可是胆子太大,是要丢了性命的。”柔妃的声音打断了枳实的思绪
她抬眸不卑不亢地直视柔妃,索性直截了当地问道:“既然娘娘这样说,那民女就斗胆问一句,娘娘今天所行究竟是想要民女做什么?”
屋内除了一跪一坐的二人外,再无任何活物,前院的欢声笑语透过门板清晰传入两人耳中,可屋内却在她话音落地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柔妃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情愫,她端详了一会儿坐在下首的女孩儿,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上。她就那样不见半分怯懦的与自己对视,一点儿心虚或是害怕的神情也没有。
与此同时枳实也在观察着高坐上位的宠妃,她看起来是比自己大上几岁的模样,脸上却早已没了该有的青春洋溢,取而代之的刻意的明媚与娇媚。多奇怪啊,一个本就明艳的年纪却要靠伪装明艳。
“好,那本宫也不拐弯抹角了,本宫就一句话要你离开都城,离开太子府,再也不和太子有往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柔妃是很欣赏眼前这个姑娘的,她有胆识,有魄力,只可惜有些东西是刻在命里的,逃不的。
她不是没在陛下身边暗示过除掉枳实一了百了,可陛下却不这样觉得。以太子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如果真的处死枳实不仅不会有所成效,反而会让他们父子生嫌隙,适得其反。但倘若能够让枳实知难而退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呵。”
枳实终没忍住笑出了声,她竟不知道这都城内看不惯自己的人居然这样多。先是一个谢家兄妹,现在又来了一个柔妃,以后又会是谁?
自己想走走不了,这拨人又硬生逼着自己走,着实可笑的很。
柔妃不快的皱眉,“你笑什么?”
“我笑娘娘太看得起民女了,太子位高权重,若得不到他的准许,民女哪里能踏出都城半步。”
“哼,民间人皆爱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若你有心,又如何做不到。”
只怕不是想走走不了,而是贪图荣华富贵妄想一朝野鸡变凤凰,所以才借口离不开吧。
枳实自觉替她补充没说完的话,她定定地看向柔妃,气定神闲,“若事事都如娘娘说的这般轻巧,岂不是这世间再没有万般无奈的事情存在了。”
柔妃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露凶光的瞪着枳实。
就在此时枳实明白,今日的柔妃不过是一把箭,而弓握在远在皇宫的皇帝手中,想让自己离开的是皇上。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离开喽?”柔妃眯起眼睛,露出危险的气息。
枳实轻笑摇了摇头否认了她的猜测,事实也是,她并不是没有试过逃走,但现实也警告了她,这并没有那么容易。
“娘娘错了,民女比任何人都希望离开。可是在此之前娘娘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不然民女走的不清不楚,心中总会悬着一块石头在那。”
她自个儿想走是一回事,别人逼着她走又是另外一会事了。从某种角度来看,枳实是倔的,她想离开所以她要逃,可倘若有人以不知名的手段逼他离开,即便过程筹划的万无一失,她也未必会答应。
就像现在这样,这样不明不白的机会放在她的面前,只会让她怀疑这中间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陷阱。
“枳实,本宫现在好言好语的劝诫你,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不要不识好歹。”
这种时候枳实自然不会被她吓到,她嘴角微翘,脊背立的挺直,“恐怕要让娘娘失望了,民女自小便时不识好歹的性子,改不过来了。”
柔妃一窒,怒极反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识好歹,这一点倒是和你那好爹爹一样啊。”
听到她提及自己的爹爹,枳实身形微僵,双手更是不自觉地攥成拳头。
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忽然提到爹爹。
柔妃却不给她这个缓冲的机会,继续道:“你说你要一个理由,好啊,那本宫就给你。你的好爹爹杀害了太子殿下的额娘与胞弟,害的公主残疾,让你离开都城的这个理由足够吗?”
什么!
一瞬间,原本还保持冷静的枳实彻底慌乱,这个消息犹如晴空霹雳在脑海炸响,瞬间将她击晕。枳实怔怔地盯着前方,好像根本就没听清楚她说的话,可眼里的惊骇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她与爹爹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再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爹爹了。他善良,宽厚,温和,一心只想着治病救人,他是一个绝对的君子,绝对不会去害别人。可柔妃的话像是魔咒,一遍遍的萦绕在枳实耳旁,久久挥散不去。
“你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你不知道这件事吗?”柔妃见她沉默,愈发笃定她根本就不知情,像是参破了什么可笑至极的真相,笑得花枝招展,肆无忌惮。
“你说谎,我爹爹是医者,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她艰涩的问出口,语调微颤。
“哦?这么说你是不信了?”见她神色变幻莫测,柔妃不屑地冷笑。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她喃喃低语,声音不大,可是在这安静的厅堂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柔妃冷冷瞥了她一眼,眼中满是鄙夷与嘲讽,她刚想开口就见下面跪着的人猛然抬头,一双眼睛腥红,仿佛要择人而噬。
“这些话,你是不是也对李梓申说过。”
或许她想问的是,这件事李梓申是不是也早已知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段时间他的变化就有迹可循了,可是她潜意识里还是不愿相信。
柔妃被她突然爆发的气势震慑到了,脸色微变。微微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自然,殿下自然是知道了你们父女俩做的好事。”
“本宫也很好奇,这些事情你居然真的一点也不知情,这真是太可笑了。既然如此,本宫就做个好人,告诉你好了。”
柔妃说着,抬手欣赏着指甲上的蔻丹,端起茶杯优雅地喝了一口,慢悠悠道:“当初你的爹爹,也就是当年太医院的院判,奥对了,他的本名叫做方嘉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