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申像是听不到男人的恐吓一般,手中的动作一刻不止,似乎只有通过不断地挥起,落下,才能麻痹心中的烦躁与不安。枳实的话像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头,让他止不住地一遍又一遍回想。从知道枳实不见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疯了,他宛如失去理智一般冲到武英殿中对着父王嘶吼,他像个疯狗一样逮人就咬,将所有人都得罪了遍。
他是在做梦,自以为自己的小伎俩能换回枳实真心,可其实都是他在痴心妄想。他凭什么以为这种拙劣的技巧能成功,凭什么觉得一个计谋用到第二次还会有用。
可是他不懂,他真的不懂了,在那之前她们明明已经冰释前嫌了不是么?他们之间已经好好的了不是吗?她为什么要走路,为什么又要离开自己?
不甘与悔恨快要把他侵蚀殆尽,李梓申恨不得将所有都烧光,只留下他与枳实,无论在哪里她都能看到自己,也只能看自己。
“跟你说话呢,聋了啊!”被彻底无视,男人哪里忍得了,气势汹汹地冲上来,抓住李梓申就要挥拳,可他刚伸出去一半手,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抓住了,他吃惊地抬头,正撞上李梓申阴寒至极的目光。
男人顿时心神一凛,不由自主收回了拳头,可还没来及紧接着身子就是一扭,胳膊瞬间被拧到身后,他惨叫一声,整个人摔到地上去了,疼的呲牙咧嘴。
“你......你竟敢打我!”
男人痛苦的皱着眉头,脸色煞白,想要反抗却被钳制的动弹不得,他不敢相信的瞪圆了眼睛。
“滚!”
李梓申冷声斥责,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男人愣怔了一瞬,哪里还敢再说什么,灰溜溜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了。
浓郁的黑夜重重地压着广袤的草原,这一刻李梓申觉得自己就好像与那牛,羊,狼没有什么不同。
身侧有人接近,那人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空气中才响起一声戏谑的笑声。
耶律楠甩着腰间的玉佩,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俯视姿态,“我还在想,究竟是谁能让不动如泰山的枳娘屡次失态。可今日一看倒是我多虑了,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又何必在意。你说呢?”
他话中满是幸灾乐祸与作壁上观的轻松,自今日出诊回来之后,这两人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这自然是他喜闻乐见的,不过同时也验证了他的猜想,枳实与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之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渊源。
李梓申手底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缓缓站直身子,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透露着邪魅与得意的男人。
从他出现在北狄的第一天开始,这个男人就对枳实表现出一种势在必得的占有感。在篝火晚宴之前他就已经苏醒,只是想看看枳实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却没想到人没等来,却等到了外面的阵阵喧嚣。他被吵得心烦意乱,透过缝隙看到的正是耶律楠站在枳实面前的那一幕,以及那句没有说完的话。
一瞬间,嫉妒与愤怒充塞了他的胸腔,几乎吞噬了李梓申全部的理智,所以他冲了出去,没有任何计划地打断可能发生的仪式。
耶律楠那时眼中的东西他太熟悉了,那是一种面对着自己势在必得的东西的索取。而枳实他太了解了,她喜爱安分平淡的日子,她对于婚姻,嫁给谁,与谁一起生活并不在意。她完全可能为了保持现有的平淡日子,而答应耶律楠些什么。
这种念头一旦出现在脑海中便再也难以消除,就像是一颗火星一样迅速燎原,熊熊烈火将他整个人焚烧殆尽。
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这几日,他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比箭时枳实与耶律楠站在一起的画面,两人的身体紧紧地挨在一起,甚至还有些亲密无间,他心底泛起酸涩与恼羞成怒,让他恨不得举剑劈死眼前的这个男人。
既然敞开天窗来谈,李梓申也丝毫不掩饰攻击的气焰,但他很快笑了出来,目光不屑地扫视着被这声笑惹得不快的耶律楠。
“所以,你其实问了阿枳关于我的事情,但很可惜她并不愿意告诉你关于我们之间的秘密。所以你很愤怒,可你又不敢强迫她回答,因为你也不知道过分的冲突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眼见着那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直至青白交加,李梓申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仰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性感的喉结随之滚动。
“看来,你们之间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亲切啊。”
耶律楠把玩着玉佩的手停在腰间,脸上早没了一开始的随意,他冷冷的看着李梓申,声音宛若冰霜,“李梓申,我承认你说的没错,但我保证,你所担心的事,一定会发生。”
李梓申微微眯起眼睛,“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直到耶律楠走后,李梓申才卸下嘴边挑衅的笑意。他在说谎,他其实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自信。
他害怕枳实会接受别人,哪怕现在枳实恨他,不愿意看他,他也能够骗骗自己那是因为在乎。可他害怕有一天枳实不在乎了,那他该怎么办,到那个时候,他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