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进到屋里就看见了坐在地上的多鱼以及衣柜里已经死去多时的孙青,杜专皱眉吩咐:“来人,将此人拿下!”
谢怍没作任何反应,只望着多鱼平和开口道:“周二姑娘。”
多鱼听有人唤她“周二姑娘”,原以为是哪个认识她的人,心念一转,觉得此人或许会相信她不是凶手,心中存了期冀的抬头,见人是谢怍后,瞳孔微微一缩,本来期待的神情也像是被人泼了冷水一般僵了起来。
多鱼发愣的望着他,谢怍从前就不把人命看在眼里,此时,见即将锒铛入狱的人是她后,更不会理吧。
杜专听他这语气像是认识凶手的,抬手制止要过来抓人的官役,不确定的问道:“谢御史认得此人?”
谢怍点点头:“有过几面之缘,这姑娘是大理寺卿周大人的二女儿。”
杜专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还来不及松口气,听得后半句,心咯噔一下,眼就瞪了起来,这、这姑娘是周大人的女儿?!
杜专来前原以为只是个简单的凶杀案,但没想这凶杀案的凶手竟跟他们大理寺的周大人扯上关系,如今他是抓人也不是,不抓人也不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与其将希望放在谢怍身上,还不如寄希望于他人,多鱼抬头望着杜专道:“大人我没有杀人,人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死了,更何况,孙先生是我的教导先生,我与她无冤无仇,我没有理由要杀她!”
若是在不知道多鱼身份之前,管她嘴里狡辩什么,他必先将人带回大理寺,给她上顿刑罚,他就不信酷刑之下她还能嘴硬,可现在他知道人是周大人的女儿,这一时间,他也没了章法。
带来的仵作在这时已经检查好了尸体,没有哪一刻,杜专像现在这般希望嫌疑人不是杀人凶手的。
可仵作的话却打破了他的希望。
“人死在半个时辰前,是被匕首一刀致命,死者生前喝了下了蒙汗药的茶水,凶手应该是等死者昏迷后才杀的人。”
杜专一改之前生硬的语气,和煦有礼的对多鱼道:“周姑娘冒犯了,我们要检查一下你的身上。”
多鱼心中在听到蒙汗药的时候,人就已经傻了,怎么会如此巧合,她昨日刚好吩咐婢女买了蒙汗药,本来已没了用处就想找个机会丢掉,可还没等丢掉,事就找上了门。
若她自己不是当事人,说真的,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杀人凶手了,这一切当真过于巧合了些。
多鱼将腰间的荷包解下来递给杜专:“大人是要找这个吧?”
多鱼在他打开荷包的间隙,继续为自己辩驳:“药是昨日我吩咐婢女买的,买来喂老鼠的,这事你可以去问我的婢女以及买药给她的药铺大夫,还有刚刚仵作说致孙先生死亡的是一把匕首,这匕首我从来没见过,大人你可以拿着这把匕首去各器械铺子里问问是谁买了这把匕首,说不定那些掌柜会记得是谁买的。”
“再有,半个时辰前,我来孙先生家中时,孙先生的大门是敞开着的,极有可能是凶手杀了人后从大门逃跑,大人可以去排查一下这附近的人,问问谁有没有见过行径鬼祟的人,说不定能查到点什么。”
谢怍眼神清淡的落在多鱼身上,还不算太蠢。
杜专讪讪笑了两声,决定将麻烦丢给一旁的人:“谢御史,你觉得该当如何?”
谢怍双眼望着他,虽眼里情绪淡淡,但杜专人却止不住的紧张起来,额上冷汗直冒。
半晌,谢怍终于收回目光,杜专心下一松,拿起袖子拭了拭脸上被吓出来的汗。
谢怍低头望着地上的多鱼:“周二姑娘的父亲是大理寺卿,于公于私,这事都应该叫他第一时间知道。”
杜专眼一亮,是了,他这么就没想起这茬,周大人是大理寺卿本就掌管着大理寺上下,此次犯案的是他女儿,该怎么办也是他一句话的事,他何必在这自寻烦恼,直接把问题抛给周大人就是,无论此案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得罪于人!
杜专想明白该怎么做后,就命人将地上的多鱼扶起,笑着对多鱼解释道:“周姑娘,因案件需要,还要麻烦你与我们走一趟贵府。”
若说多鱼一开始不明白他们说的话的意思,那现在就是全明白过来了。
这叫杜专的人自知道她是周渡的女儿后,就不敢随意处置她了,急忙想将她这块烫手的山芋扔出去,起先没长脑子的想将她扔给谢怍,但谢怍没直接说要该怎么办,而是直接将事情的问题点到她父亲身上。
简简单单一句四两拨千斤的话,简明扼要的点出问题核心,从这不难看出,这谢怍在官场上是如何运筹帷幄。
即使知道自己可能会因父亲的缘故而在此事上不受到牵连,但多鱼心中却无半点开心的情绪,相反她很愤怒、满腔的愤怒,这天底下,有权有势之人杀了人,多的是人帮其遮掩,而那些无辜惨死,身后无半点权势的人,却连一份真相都不配得到!
可笑,何其可笑!
多鱼双手死死的攥着身侧的衣裙,就在前面的二人朝她望过来的时候,她蓦地松开指甲已陷入肉里的双手,顺从的跟着他们离开。
杜专将大部分官役都遣了回去,只留下两个在身边。
等人到了周府门口后,杜专对看守大门的小厮道:“麻烦你通传一声,大理寺正杜专前来拜访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