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笑,却扯出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阿枳,他是,他是谁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他的话说不下去了,眼神变成了灰败,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此刻心中的痛苦和绝望。
阿枳......如果三年前你就已经怀了孩子,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孕了呢?你是在惩罚我的不珍惜吗?可以你的性格又怎会真的不告诉我,还是说,这个孩子是你与别人的?
你真的,不要我了。
枳实猛然抬头,目光与李梓申相遇,眼里满是震惊和悲伤。这种时候,这种时候他居然问出这样的话来,枳实再一次因为自己对李梓申眼中的希冀感到悲伤而可笑。
自始至终,难道只有她对这份感情做到认真?而那个人,从始至终都只是把这份感情视作儿戏?
“云儿!回来怎么不知道来看爹爹啊!”
忽然帐帘被掀开,伴随着一道明亮的笑声,众人的视线顺着声音看去,是耶律楠。
许是因为是寿宴主角的原因,今日的他打扮的隆重华丽,一身紫黑色绣金线团纹锦袍,腰间系着镶嵌着宝石的玉佩,头戴红宝石镶嵌的玉冠,身上还披着
衬得他越发俊美非凡,举止投足间尽显风华。
“爹爹!”耶律云欢快地扑了上去,耶律楠走上前去一把抱起耶律云,在他胖嘟嘟的脸蛋上用力捏了两下。
他眼眸带笑,笑得自在,转过头对李梓申微微颔首道:“在外头就听见你们吵得不可开交,好像是对云儿的身份存疑,不过你刚来不久没见过倒也不奇怪。”
耶律楠揉捏着云儿的小胳膊小肉腿,脸上全是宠溺,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可眼睛却一刻不放松地盯着李梓申,“既然这样,我就向你介绍一下,这孩子叫耶律云,是我的儿子,我是他爹,枳娘是他的娘亲,这个关系不难记吧!你那么聪明,想必一听就明白了!”
耶律云听见爹爹提到自己的名字,立马挺了挺胸膛,骄傲的扬起下巴,像是一只斗鸡似的瞪向李梓申。
可李梓申却像是没听到似的,目光空洞,仿佛没有焦距,神情麻木,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似的,嘴唇颤抖的厉害,眼眶也逐渐湿润了起来。
这孩子姓耶律,他是阿枳的孩子,可他姓耶律。
他没机会了,他这辈子再也没有重新找回阿枳的机会了。他看着枳实,就好像在看这世间美妙绝伦的宝物,而这是他能够接触到的最后一幕。
“阿枳……”
他想说,可这次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枳实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平常的模样,她看了看欢快的耶律云,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第一次,她因为耶律楠的及时出现而感到轻松。
她的手指不断地攥紧,再攥紧,最后终于嘶哑着嗓子,“都出去吧,今晚是个好日子,我不想闹出不愉快的事情。”
众人离开后,枳实一个人坐在铜镜前,坐了很久很久,直到一滴不知因何而下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泪水滑过时她像是被什么惊醒,指尖颤抖着抹去那滴泪。
宴席上,枳实的眼睛红得很明显,任是谁看了都看得出是哭过了的,这与她往日的形象大相径庭,引得周围的人偷偷向那儿看了好几眼。
耶律茹忍不住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可她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枳娘,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对于枳实的状态她很是担心,主要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枳娘,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枳实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没事,就是有些倦了。”
看着她这副模样,耶律茹也不好再多说,只能把人扣在自己身边,以防出什么岔子。可没想到天公不作美,偏是怕什么来什么。
“枳娘,枳娘!”
耶律茹压低着声音摇晃着枳实,担心自己过大的音量会引起过多的视线,虽然就现在而言已经有很多人看过来了。
“怎么了?”枳实被晃的肠胃翻涌,皱着眉头。
耶律茹现在哪里还管那么多,压低嗓音催促道:“父王问你今年送些什么东西,让你献上去呢!”
什么?
枳实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是在耶律楠的宴会上,如此失神着实失态了。
她连忙站起身来,从奴仆的手中接过一个木盘,上面摆放的物件被红绸缎盖着。她端着木盘毕恭毕敬地走到了耶律楠面前,弯腰行礼。
北狄王看着这明显与往年不同的寿礼,哈哈大笑起来,大手一挥,“来人呐,把这红布掀开来!”
边上伺候的仆人闻言摘下红布,里面东西露出的那一刻,整个宴会上先是静默了片刻,随后想起了一阵阵倒吸声。那是一尊玉重孤,通体碧绿,两颗脑袋晶莹剔透,底下还刻画着繁琐的花纹,一看便是极贵之物。而比宝玉更贵气的是这动物代表的含义,这是敬重,崇拜,奉强者为尊的宝物。
耶律楠眼前一亮,他伸出双手将其拿起仔细打量了一番,眼眸里闪烁着赞叹之色,“这个......不错不错,就用它当寿礼吧!你的礼物也算合适。”
北狄与大魏不同,这种象征着最强者的物件,即便不是北狄王,只要受人敬重都能被献上。
只不过还没有人像枳实这样,如此直白的将这东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递出去。
李梓申一直注意着这里发生的一切,见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股酸涩涌上喉咙,堵塞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忽然,众人眼前一道寒光掠过,只见几名黑衣人手持匕首向枳实刺去,速度之快几乎看不清动作,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
就在众人惊呼声起之际,只觉得身旁一阵劲风袭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挡在了枳实身前,一把将刺向她脖颈处的利器抓在手中,可另一处袭来锋锐的刀刃直直刺入胸口的位置。
“砰”的一声闷响。
鲜血溅了出来,染红了白雪,也染红了所有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