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海疲惫的点点头:“我手上的活计是断不了的,这一断,明日再去东家就不要我了,但我尽快将活做完,回来和你们一起去找多虾。”
冬海虽是打鱼人,但那片打鱼的湖是被人承包了的,他也只是个卖力的,他负责打鱼,而那片湖的东家则把他们这些打鱼人打上来的鱼卖给各摊贩和酒楼。
吕清点点头:“好。”
吕清和多鱼将多虾昨日送鱼的酒楼、学堂和同学家里再去了一遍,终都是无功而返,两人压下心中不好的预感,强打起精神到处找人。
就在她们毫无头绪之际,昨日帮吕清传话的李婶子急急朝她们跑来,在两人面前站定,气喘吁吁的道:“吕清妹子,你家多虾找着了。”
吕清面色一喜,双手急急拉住她:“在哪?这臭小子在哪?”
多鱼心中一直紧绷的弦瞬时一松,心中半是高兴半是庆幸,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随后抬起头殷盼的望着李婶子。
可当看到李婶子眼中的怜悯神色后,多鱼刚刚放下来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她不知为何缘故,竟有些害怕听到李婶子即将要出口的话。
李婶子望着面前的母女二人,对于将要出口的话,于心不忍。
“多虾找是找着了,但、但人没了。”
吕清面色一白:“什么叫人没了,是不是这臭小子闯祸了,不敢来见我,才哄你编这个谎话来骗我。”
多鱼心中轰的一声,有什么塌了,但面上却镇定的望着她,轻声道:“李婶子,能不能麻烦你跟多虾说一声叫他快点回家,他昨夜还没涂附子散。”
想到昨天还跟在她身后机灵的小子突然间就这么没了,李婶子心里也不好受的紧:“吕清妹子,你节哀。”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母女俩心上,两人大脑刹时一片空白,紧接着,吕清站不稳的向后踉跄退了一步,多鱼扶在她臂上的手也无力垂了下去。
没了,怎么会没了呢,昨天他放学回来后去给娘亲送鱼,还叫她等他,她在等啊,一直都在等啊,那......他人呢?
多鱼心中一片茫然。
李婶子担心的望着母女俩:“吕清妹子,吕清妹子?”
多鱼回过神,连忙扶住浑身发软、脸色青白的娘亲。
多鱼望着李婶子欲张嘴说话,可嘴巴张合半天就是发不出一个字,她喉间哽的难受。
李婶子转过头抹了一把泪,随后转过头望着多鱼:“婶子知道你要说什么,婶子这就带你们去。”
多鱼发不出声,无法向她言谢,只能深深对她鞠了一躬,腰弯时,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可那身子却轻颤不已。
李婶子将二人带去河边,河边处围了一小撮人,李婶子将那些人赶开,人群散开,被人群围在中心指指点点的人也暴露在了母女俩眼前。
看清无声无息躺在地上之人的容貌后,母女俩心中所期望的那点奇迹瞬间破灭。
昔日面庞清秀的少年郎,如今面色青胀、下身无一遮体物的躺在河边,河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在他身上。
李婶子本以为母女俩会放声大哭,可她们没有,只见吕清直起发软的身子对她道:“李嫂子,今日麻烦你了。”
话罢,神色正常的背对着蹲在多虾身前,低声道:“多鱼把你弟弟扶到我背上。”
多鱼将多虾扶到娘亲身上,望着他没有遮挡物的下身,垂了眸,随后来到一个看热闹的大伯身边,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掏出身上的一两银子递到他面前:“伯伯,你的外袍能不能卖给我?”
男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脱下身上的外袍递给她:“不用给钱了,拿去用吧。”
多鱼仿佛没听见似的,倔强的将银子塞到他手中才拿着外袍走开。
她将外袍披在多虾身上,随后低头轻声道:“娘,我们回家吧。”
两人顺着田野来到道路上,若不是多虾那青胀的面色,过路人指不定会以为是母亲背着调皮的孩子回家呢。
毕竟母女俩的脸上太过平静、祥和。
回到家后,多鱼去厨房烧热水,母女俩就着热水擦拭多虾的身体,那冰冷的身子无论用热帕子擦拭了几遍依旧冰冷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