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上再次泛起的凉意让多鱼醒过神来,她立马收回目光不再胡思乱想,本想立刻转身离开,但又觉得这举动太过显眼,身子就往旁边挪了两下,将头埋的低低的,大气不敢喘的朝原来的方向继续走着。
谢怍在多鱼停下欲伸手去摸脖颈的时候就看到了她,当然他不止看到了她,还看到了一张不算陌生的面孔。
见多鱼往他这个方向走来,谢怍眉头微微一皱,抬脚朝一旁迈去,在离多鱼有六、七米远的时候,听到一声惊呼。
紧接着,一股浓烈的酸臭味在街上蔓延开来。
多鱼完全没想到她在街上好好的走着,一盆冷水会从天而降直直泼在她身上。
她发懵的望着地上蔫了吧唧的青菜叶,零零散散洒了一地的米饭以及一些棕黄色、软软一团的不明物体。
多鱼周围的人在变故来临时就跳着脚跑开了,捂着鼻子离她远远的,生怕沾上她身体上的脏污东西。
多鱼将头顶上湿漉漉的菜叶拿下,抬头看了眼旁边唯一一个酒楼。
一个男人端着一个盆立在酒楼二楼的窗户边,目光恶狠狠的盯着她。
多鱼看清男人的脸后,默不作声的垂下头。
是那具小男孩尸首的哥哥,想必他等这个机会等很久了吧,就盼着她独自一人出来,将泔水泼她身上。
多鱼转身往回走,她这个样子指定是哪也去不了的了,今日就算了,明日再出来找那人。
她刚走没两步,身后一道陌生男音响起:“谢大人,要去酒楼将那故意泼污水的男子抓起来吗?”
谢怍清冽低沉的声音响起:“不用,无心之失而已。”
多鱼脚步一顿,随即闷不吭声的低头走着。
她害怕他,想来他也是极厌她的。
多鱼这般浑身湿淋淋而又夹着一股酸臭味回周府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几个小厮正想跑到正院去向姜静禀告,但却被多鱼拦下了。
“我只是走路时没注意,不小心撞泔水桶里了,不用拿这件事去烦娘。”
她都这样说了,那些小厮自然不好违背她,只能讷讷应下。
只是这事在晚上的时候还是传到了周雪安的耳朵里。
多鱼正准备睡下,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只听倚翠在屋外道:“姑娘,大姑娘来了。”
多鱼躺下的动作一顿,刚要开口叫人将人带进来,门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了来。
因为夜里从来不会有人随意进多鱼房间,所以多鱼夜里是从来不栓门的。
如今门被这么一推就敞开了来。
望着端庄朝她走来的周雪安,多鱼起身下床迎上去:“大姐姐怎么来了?”
周雪安在多鱼面前站定,面色柔和的望着她,但出口的话却不那么柔和:“听说你今日撞泔水桶里了?”
多鱼面色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当时在想事情,没注意路,就撞泔水桶里了。”
随着多鱼的话落下,周雪安的眉头是越锁越死:“多鱼我希望你能牢牢记住一点,你现在是爹娘的女儿不再是那市井上的卖鱼女。”
多鱼脸上的笑一滞,愣愣的望着周雪安没及时缓过神来,但很快她脸上就换上了歉意的笑容:“大姐姐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周雪安这个时候来对多鱼说这番话本就含着警醒的意味,如今得到多鱼的保证,便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倚翠站在门外,小心、局促的望着屋内的多鱼,多鱼察觉到她不安的情绪,扬唇对她笑了笑:“没事,你先去睡吧。”
倚翠不放心的看了看她,但这时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将门阖上后便退了下去。
多鱼望着那道被阖上的门,半晌,抬脚走过去,将门栓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