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博过完年之后,见父亲甄韬先仍然没有通知他去珠海的意思,开始着急了。心里一直想在周瑾瑜面前证明什么,现在第一步都难以跨出,感觉血液里有千百只小老鼠不断的往外冲,似乎在呼唤他出去闯闯。每天在甄韬先回来的时候都要对着父亲冰冷的脸问一次珠海那边联系的情况,得到的答案往往都不是很耐烦的回到。
在儿子多次的催促下,甄韬先还是开始与珠海那边联系。这天珠海的亲戚随口说了一句:“要不你就先过来再找工作。”甄博开始蠢蠢欲动,甄韬先认为珠海那边还没有完全安排好,便想阻止儿子前往,但现在甄博的心已经不在家里了,他是一只想着飞出去看世界的鸟儿,哪里听得进劝阻,对甄韬先说:“你不是说你一定可以帮我联系上的吗?”
此时甄韬先听到儿子从第一次对自己用叛逆和审问的口气,能感觉得到甄博强势的磁场开始升起。甄博站在那里,记得自己这样直视甄韬先的眼睛,还是上次跟他干了一架的前奏,那次是因为甄韬先欺负张茂培,两父子动手了。这次甄韬先似乎出奇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耐心的对甄博说:“他那边说让你先过去,还是没有完全安排好工作。要是你过去了,仍然没有工作怎么办?”
甄博说:“他不是已经答应了吗?万一不行,我自己也可以找工作的。”
甄韬先此时想既然关不住了,就让他出去,到那里到底怎么办到时再说。于是说:“唉,要去,你就去。”
在一旁的张茂培见两父子差一点又要吵架了,连忙说:“博,你对你爸爸好一点呀!”
甄博瞪了一眼张茂培,似乎在说他这么欺负你,为什么你老是这样惯着他?张茂培避开甄博的目光,低头整理沙发,说:“你如果真要去,你就先去,如果那里没有安排好,你就回来。总之,在外面就是要注意安全。”
甄博得到允许后,独自走进房间,躺在床上,两手垫在头下,两眼望着天花板,脑袋里不断的在设想在外面将会遇到怎样的情况。晚上,甄博告诉周瑾瑜自己在周末会动身去珠海,会先去武汉。
星期六周瑾瑜接到甄博的电话,说已经到了原来瑾瑜住的地方。周瑾瑜告诉甄博自己已经搬家,现在的地址与原来的地方不远,要甄博沿着马路继续往前走,自己在马路边上等他。不多时,周瑾瑜远远的看到甄博从远处走来,只见头发往后梳,而且用摩丝定了形,穿着一件长风衣,手提着一个拉杆箱。周瑾瑜感觉甄博在刻意将自己打扮成即将远行的样子,但是在周瑾瑜看来甄博真的好土。
甄博走进,站在周瑾瑜面前,摊摊双手,笑着对周瑾瑜说:“我要去工作了。我定了明天晚上从这里去珠海的火车。”
周瑾瑜说:“好,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
两人提着行李来到了周瑾瑜的房间里,这时陈晓玲从房间里走出来,周瑾瑜向双方介绍了之后,约好晚上一起吃饭。
甄博把自己的行李放进周瑾瑜的房间里,周瑾瑜说:“那个里面有个席梦思垫子,你把它拖出来,晚上你就睡这个上面。”
甄博试探性的问:“你跟你们同事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周瑾瑜说:“是男朋友呀!”
甄博心里一阵窃喜,接着说:“你这样介绍我,难道不怕丢面子呀?”
周瑾瑜说:“丢什么面子?不就是有男朋友吗?”
甄博说:“那为什么你还要我睡地上。”
周瑾瑜认真而小声的说:“是我男朋友并不代表我们可以睡在一张床上!”
甄博说:“好好好!其实你这样你认为别人会相信我们是分开睡呀?!”
周瑾瑜眼睛一瞪说:“本来就是的嘛!”
收拾好东西,周瑾瑜、甄博准备出来叫陈晓玲一起去吃饭。
在走出房间之前,周瑾瑜叮嘱甄博说:“你一定要记得,不能说我们学历的任何事情,而且你说你这次是跳槽出去的,具体做什么,你就自己到时候再编吧!”甄博认真的点着头。
吃饭的过程中,甄博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让周瑾瑜丢面子,尽量让自己保持着轻松、幽默的状态,让自己显得有过工作经验。甄博有时也会逗得周瑾瑜和陈晓玲咯咯直笑,周瑾瑜偷偷的看看甄博,想平常不大喜欢做声的甄博,其实口才也还是可以的,说出来的段子至少不让女孩子感到讨厌和老套,甄博似乎在这方面有意识的做过一些功课的。
晚上,待关灯之后不久,博还是死皮赖脸的上了瑾瑜的床,他只想好好抱着瑾瑜睡一晚上,虽然只有一晚,虽然什么也不会发生,但足以给他更多的动力和安全感。
第二天,周瑾瑜陪甄博在周边转了转,带他去了当地的一些热点场所,买了一些东西。下午,周瑾瑜将甄博送到火车站,周瑾瑜问:“你身上带了多少钱?还要不要?”
甄博说:“不用了,我身上还有点钱,到那里,我们家熟人会给我安排房子的。”
周瑾瑜说:“你在路上还是小心点,现在火车上很多小偷。”
甄博说:“嗯,我知道,我会把重要东西都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睡觉。”
周瑾瑜问:“你去那边具体做什么事情?”
甄博说:“现在还不知道,我告诉他我是学计算机的,应该是这方面的吧!”
周瑾瑜说:“你去那边了虽然是搞技术的,但是还是要看事做事,跟领导和同事的关系要搞好。”
甄博说:“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去哈尔滨?”
周瑾瑜说:“还不知道,我们这里又来了个新领导。”
甄博问:“原来那个领导要走了?”
周瑾瑜点点头,甄博愤愤地说:“走了也好,快点走!”
说完,偷偷的看了看瑾瑜,此时瑾瑜似乎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沮丧和憔悴了,更多的是开朗和随意。
周瑾瑜一直陪甄博上火车,那一刻又似乎找到了那年在长途汽车站周瑾瑜送甄博上车的心情,这一别也不知以后将会有什么困难让两个年轻人去面对。
在火车上睡了一晚上,甄博听到火车走道上走动和交谈的声音,警觉性的睁开眼睛,原来天已经微微亮了,已早上点到,估计快了,火车上的人正在梳洗。甄博让自己再清醒点后,穿上衣服,将钱包等重要东西从枕头底下拿出来放入风衣的内口袋里,拿着牙刷和毛巾去洗手间洗漱去了。在洗手间排了很长时间的队,总共只有3个龙头,和一个打开水的地方,有老人在慢慢给自己打理的,有妇女在给自己和小孩梳洗的,有男人快速完成自己的清洁工作的,有年轻女士对镜贴黄花的,有正在泡方便面的,空气中充满了人们清晨起来的各种不同的口气、牙膏的气味,还时不时出现浓烈的方便面调味包的气味。甄博在忍耐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终于轮到自己了,他同其他男人一样三下两除二就完成了自己的洗漱,迅速的离开了那个拥挤的地方。
来到床边,甄博取出昨天周瑾瑜准备的蛋糕和牛奶,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慢慢咀嚼着早餐。他开始回忆从认识周瑾瑜开始5年时间的点点滴滴,寝室兄弟们之间的秘密,与周瑾瑜之间的欢乐、吵架以及共同的忧愁,虽然自己是男孩子,其实这些年来,更多是瑾瑜在精神层面在引导自己和照顾自己,即使最近一年能明显感觉到瑾瑜有与自己拉开距离的意思,但甄博仍然能感觉到周瑾瑜对自己的“说教”是发自内心的。曾经想过,不如就这样放手,洒脱点,试图控制自己不给周瑾瑜打电话,但发现有时自己忍不住总想知道她到底过得怎么样,哪怕她对自己说在那边有男朋友了,自己也会为她祝福。但每次通电话的时候,周瑾瑜都没有提及这些事情,他能感觉得到,瑾瑜似乎在一步步的给他仍石子,让已经落后的自己,能沿着石子来找到她,以至于不让他迷路。甄博每捡起一块石子,都会发现周瑾瑜与她的距离还是那样,不远不近,可以伸手抓住她的手,但是就是没力气将她拉过来抱在自己的怀中,这时候的周瑾瑜总是会对他笑笑,说:“不着急,慢慢来。但是你一定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有规划,要勤奋。我们还年轻,以后总是会好起来的。”
甄博同时也非常羡慕周瑾瑜现在的工作环境,虽然现在遇到一点点麻烦,但是他很向往每天在战斗中成长,每天都有新鲜的事情可以与同事在茶余饭后聊天,时不时会有一些小成果出来向世界宣扬这是自己的成就……,所以他拒绝了家里要求他在当地当老师的提议,他就想出来看看,知道瑾瑜和他的同事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