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个理由吧。你为何要逃婚?”
她无力地半卧在马车,声音凄厉“:我凭什么要让别人主宰我的命运!区区一纸婚,却痴心妄想我对他们能够低眉顺眼。母亲贪图靳家的钱财 ,靳老爷嫌弃我上不了台面,靳表哥也只是一厢情愿的情深罢了。如果你是我,你会甘心活在靳家人的冷眼里,在靳家的深宅大院里垂垂暮老吗?”
“替你死在火灾的是翠珠?”
“她是个好奴婢 ,用她的命换我的生还理所应当。尽管她曾做过背叛我的事……”
我质问道:“你给她下了毒,她并不是自愿替你死去的。”
她的面容扭曲道:“你是在怜惜她?她在我眼里就是个背叛过主人的奴才,我在你们男人眼里不也是被随意转让的货物吗?”
“难道你就没有过别的选择?”
“是你们这些人提出从父从兄从子的令条,我又怎能轻而易举地绕开这三座大山呢?拒绝这个靳表哥,还有下一个靳表哥。”她跌跌撞撞地爬起,笑得凄惨。
“只有过去的宋唯卿死去,现在的宋唯卿才能自由。”
我不忍再细听她的话:“够了,至于具体经过,你就留给寺丞大人们听吧。”
夜,泛滥着寂寥。
萃萃边仔细清理着我的伤口,边埋怨着宋姑娘的心狠手辣。
我回握住她的手,泪水几乎滚落下来。
我有幸得了男儿身份,不必拘泥于一方闺阁,可当这层伪装被人弃去,我是否还能在如今的位置安稳?世人能够容忍有一个如我一般一事无成的司直,但是能容忍一个女子成为司直吗?
正想得出神,一把剑横在我的胸前,冷凛的寒光照得我肌肤生寒。我不由按住了桌上的青云剑。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何辰的脸映入对面的铜镜。
“瑾儿,是我。”
“何辰,你……”
“瑾儿,我喜欢你,自然不会骗你的。瑾儿,接下来的话你要相信我才对。”
再次听到他这样的表白,我竟无一丝感动,就连往日与他的同僚情谊也在被消磨。
“圣上疑心光华寺潜藏着金家军的余孽。我是奉圣上的命潜入光华寺,又费尽了千方百计才谋得玄清的信任。”
“可是我明明听见你说下月十五日就要……”
他现在的话却不能让我信服半分。
“那只是引诱他的计谋罢了。玄清曾是金家军的军师。我拉搂他,那是为了引出金家的残存势力。”
我的心开始摇摆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