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逐渐暗淡,又是一场春花秋月的动画闪烁,随着天幕说出本期结束,下期再见的话,这场千年不遇的“神迹”暂时落幕。
不知是天光暗淡,灯光葳蕤让人心潮涌动;还是天幕中的音乐缠绵,话语抒情让人不知不觉被其蛊惑。
堂下的臣子阿哥们听完这场发生在他们自己身边的戏,竟真生出些意犹未尽,悲伤遗憾之感。
索额图倒是为数不多丝毫不受影响的,看到天幕消失便立刻跪地,想痛陈胤禩谋逆之事,恨不得让康熙就地说出未来父子之情尽断的话。
只是话未出口,康熙面色疲惫地摆手命他不必再说。
“天晚了,都回去休息吧,朕要回去想想,有事明日再说。”
索额图只好不情不愿地退下。
臣子们三三两两走出宫门时,天已黑透。外面等待的仆从们神色如常,似乎并不知发生了何事。
“索大人刚才是想说什么呢?”佟国维溜溜达达地凑到索额图身边。
“自然禀明皇上清除篡逆,还朝中太平。你不用在这打听我的想法,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要参他一本的。”索额图瞥了他一眼,冷哼道。步伐不停,一脸懒得听你说话的表情。
佟国维捋着胡子跟上他的步伐,开始打太极:“虽说皇上的事就是天下的事,不过陛下英明神武,想必是能自行解决家事,做臣子的不好插手吧。”
索额图皱眉,步伐一顿,扭头就要反驳。
佟国维却抢先他一步继续说道,“依我看,这天幕中更有一更加紧急之事,需要立刻共商对策,应当把这作为明□□会的重点吧。”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还有什么比牢固国本更重要的事?”索额图张嘴就来。
佟国维看他那一脸护犊子的样子,劝解道,“此事事关我大清国百年之事。这天幕披着谈论八阿哥的幌子,字字句句皆是在言我大清之事,可见真正目的并不一定是在八阿哥身上,而是提示大清未来的祸事,让我等想办法避免。”
“你别跟我扯没用的。家和万事兴,有如此乱臣扰得皇家不宁,若不先解决家事,哪里还能思虑外事。”索额图冷着脸呛道。
“看天幕的说法,八阿哥不是最终赢家。不然也没有意难平三字了。皇上从来就没动过立其他人的心思,索大人何必在此关头揪着这点不放。”
索额图皱眉,不冷不热地盯着佟国维看了半晌,“你的意思是要我放过他?”
他显而易见地有些生气,“他犯下谋逆之罪,即便我不参他,圣上也不会放过他。倒是你,先担忧担忧自个儿。我们做臣子的,最怕的就是乱站队,站错了,就是一个万劫不复啊。”
说罢,抬脚踏进了轿子。
佟国维没再说什么,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
另一边,胤禟担忧地在胤禩房里转来转去。
“怎么办啊八哥,索额图那个老东西一看就是又要告你的状。”
“我觉得天幕里的皇阿玛也是老糊涂了。”
“呜呜呜八哥,你的命也太苦了。”
……
“八哥,你说句话啊八哥。”
他一边嘟囔一边来回踱步,胤禩坐在椅子上喝茶。
“你跟没事人一样是吧?我这么着急是为了谁!”胤禟嘟囔半天后走到胤禩身边对上了他盛满笑意的眼睛。
那双春风拂面的多情脸让他气不打一出来,使劲推了胤禩一下。
胤禩一脸震惊地看他推的地方,错愕道“你推我?”
胤禟脸都要气绿了,“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明天你就要被那群老头围攻了,谁知道皇阿玛会不会再发神经。”
胤禩慢条斯理地又喝了口茶,透着平静的疯感,“哦,有本事他们弄死我呗。”
好了,又犯病了。
胤禟抓狂地挠头,“你清醒一点,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胤禩起身拉着胤禟坐下,心平气和道,“事已至此,也没办法,我就是学阮籍一样痛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啊,干嘛不趁笑得出来的时候多笑笑。最差不过就是一个圈禁。”
胤禟震惊地看着胤禩一副真准备摆烂的样子,郁闷得恨不得把头挠拦。
胤禩哈哈哈大笑揽过胤禟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啦,我开玩笑的。事急则乱,事缓则圆。你且回去睡个好觉,这点小事,哥有办法解决,你记住哥不会有事就好。”
胤禟被他抱住,人一下就傻了,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们兄弟姐妹众多,胤禟和其他人的交往却不深。这也正常,谁也不知道哪天会不会就反目成仇,索性都默契地留出距离。胤禟只有在胤禩和老十身上,体会过这种亲密无间。
他回抱住胤禩,手臂紧紧勒住他的腰,眼泪在胤禩的衣袍处印出一抹深色,他流着泪用力点头,“八哥,你一定不要有事。”
弯月高悬,冷光刺眼。
胤禟离去时像感应到什么似的回了一次头,胤禩还站在门口目送他。胤禩的脸被月光笼罩,只能看到一抹白。
胤禟往前走,胤禩留在原地。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涌上心头。就像冥冥中这场面他早就见过,在很久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