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阳城郊的一处村舍里,经过半年的修养,肖童终于可以下床行走了。听把他救回来的人说,当时他的情况可谓是万分凶险,身上布满了鞭伤,脚趾还在不停地流血,但最严重的还是他正中胸口的刀伤,只差一寸就会切断经脉,无力回天。看着身上几乎已经痊愈的鞭痕,感受着无时无刻还在隐隐作痛的刀口,肖童终于明白那个黑衣人所说的一线生机。几乎没有人问过他当时的情况,因为大家都笃定重要的信息他什么也不知道,而且他被随意地丢弃在乱葬岗,也说明对方从他那儿最终也没问出什么,不仅如此,经历过此事后,大家看肖童的眼神也发生了改变,仿佛他经历了一次生死终于长大成人了。

在肖童卧床养病的期间,南姬与潜伏在惠阳的东夷暗探联手,网罗了一帮反对炎国暴政的仁人志士,渐渐地也能在这惠阳城站稳了脚跟,这次的死里逃生,让南姬对肖童刮目相看,联盟里的很多事也不再刻意避讳他,终于得到姐姐认可的肖童却没有丝毫的开心,而是整日里提心吊胆,他知道黑衣人放过他不单单只为了一个承诺,他一定还有后手。

果然,一日夜晚,肖童睡不着在溪边散步,未走多时便察觉身后有人尾随,转身去寻,身后之人亦未刻意躲避,肖童认得那人,他叫关沢,是姐姐他们在惠阳网罗的义士,中山国人士,因为多次出色的完成任务,很受姐姐的器重。看见肖童,关沢道,“看来公子....夜里睡得不怎么安稳,这么晚了还未歇下。”肖童眉头紧蹙,不想与他纠缠过多,只道,“闲来无事走走罢了,关大哥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困了,先告辞了。”关沢笑了笑,侧身给肖童让了道。可正当肖童经过他身旁时,却听到一旁之人道,“我家主子....吩咐我向公子讨一句话,那‘一线生机’的恩情,公子是不是...该还了?”

听到此言的肖童猛然立住,瞪大双眼,惊恐又愤怒地看着关沢道,“你....是谁?”关沢道,“我是谁....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被掳获救的真相,”说着就将手臂搭在肖童的肩膀上,“知道你并非大家口中值得敬佩的英雄,而是一个只会沉迷在温柔乡里的懦夫罢了。”肖童气恼一把推开关沢道,“我....我才不是什么懦夫,你究竟想干什么?”关沢看着恼羞成怒的肖童道,“哎,别激动吗,懦夫有什么不好,至少命会长些。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今所为不过以卵击石罢了,与其作东夷的棋子,不如跟我们合作,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肖童道,“生路?笑话,我们可是仇敌,你们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吗?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了。”

关沢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即便以前是,亦可以化敌为友,化敌为亲。不妨告诉你,我们真正要对付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东夷,至于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吗,我们并没有放在眼里。其实你真正在意的只有你姐姐罢了,帮了我们就能彻底断了她复仇的念想,到时你们隐姓埋名过些正常的生活便指日可待。”肖童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若我帮了你们,你们过河拆桥,我岂不是自掘坟墓。”关沢道,“确实,你的担心很对,可至少我们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而东夷那些人不仅什么也给不了你们,还会将你们在旋涡中越拖越深,至死方休。”

听到这儿,肖童有些心动了,经历过一次死里逃生,他更加明白活着的珍贵,也更加厌倦如今提心吊胆的生活,他迫切地想要一个新的开始。肖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说吧....你们需要我做些什么?”关沢笑道,“这就对了,毕竟谁会和更好地活着过不去呢。其实你需要做的很简单,不过是打探一些我们打探不到消息罢了,南姬很谨慎,旁人轻易难取得她的信任,但你不同,她对你很是信任。最近我们已经探查到,东夷丞相之子陆暮笙已经秘密地在来惠阳的路上,可至于他要做什么,我们却一无所知,南姬与东夷的影卫多有接触,她定然是知道很多重要的消息,所以我们需要的你帮助。”肖童犹豫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关沢道,“知道了,打听出来,我会想办法告诉你。”说完便要离开,可刚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侧过头道,“我会尽力而为,也请你家主人记得他的承诺。”关沢笑着,指了指肖童的胸口道,“这个自然,我家主子最重承诺,这个.....你最清楚不过。”肖童别过头,迈开步子消失了深重的夜色之中。

自从那晚之后,月漓阁比往日热闹了些,太子会时不时地送些恩赏过来,虽然都是南宫慧挑剩下的,但不同昔日里的漠然置之,妘挽不仅欣然收下,而且会予以回谢。妘挽不善女红,所绣之物根本拿不出手,琴棋画也上不了台面,妘挽左思右想,唯有一物可以拿来做谢礼。

厨房中,众人看着忙前忙后的妘挽目瞪口呆,丁香道,“太...子妃,您这是....要准备做什么啊?”妘挽一边低头和面,一边说道,“做花糕啊,一年四时之中,有四种花最香,分别是春天的白牡丹,夏天的白荷,秋天的白芙蓉,冬天的白梅,将这些花的花瓣洗净碾碎,和入面中,相应用春天的天落水,夏天的露水,秋天的霜水,冬天的雪水予以调和,加入牛宜稌、蜂蜜等材料调整口感,并以灵沙臛为馅,最后放入事先准备好的花模中塑出花型,这花糕便做成了。”

丁香不可置信道,“天啊,太子妃,您居然还会做花糕啊,而且还是用花瓣,听起来就很新奇,这花糕有名字吗?”妘挽略想了一下道,“糕点本为博人心喜,所以这花糕....就叫‘欢喜糕’”一个小丫头笑道,“太子妃,奴婢看您手脚麻利,莫不是之前就做过?”妘挽看了小丫头一眼,摇头道,“没有做过,这配方是从一本古上学来的,我吗....也是第一动手。”此言一处,众人瞬间没了兴致,低头耳语起来,“太子妃第一次做就敢献给太子,若是...做得太过难吃,会不会好事变坏事啊....”“我也不太看好....”

这些闲言碎语妘挽听到,却并不生气,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问过同样的问题。阿娘喜欢吃外婆做的花糕,但自从入宫后便再难吃到,宫里的厨子做得再好,阿娘也总觉得少些什么,虽然阿爹和阿娘如胶似漆,但却免不了偶尔的拌嘴生气,有一次阿爹不知为何把阿娘给狠狠得罪了,阿娘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搭理阿爹了,为了哄好阿娘,阿爹特意找外婆要来了做花糕的配方,誓要做出好吃的花糕哄阿娘欢心。于是乎,阿爹便独自一人悄悄地在厨房忙活了起来,那时的自己大约五岁的模样,被阿爹不由分说地抓来做帮手,说是帮手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大忙,不过就是帮着试吃罢了,当时单纯的自己以为这是个可以不劳而获的美差,可天下哪有白吃的好事,结果在一天时间里,自己尝了不下五十块花糕,集齐了酸甜苦辣咸各种奇怪的味道,生生给吃出内伤,还好上天怜悯,阿爹终是做出了好吃的花糕。

后来阿娘看到阿爹和自己如此地卖力终于原谅了阿爹,之后每每阿爹惹阿娘生气,都会做花糕哄阿娘开心,阿爹曾说,“此花糕顺应四时节气,又能让你阿娘开心,不如就叫‘四喜糕’吧,愿你阿娘一年四季时时欢喜,小?儿可要子承父业哦,等阿爹老了,可要由你做来哄阿娘开心喽。”

人生有时就是这么讽刺,你想要的.....偏偏就是不给你,等自己终有一日亲手做出来阿娘爱吃的花糕,第一个吃到的人却不是阿娘。很快妘挽做的花糕便出锅了,“来,既然大家好奇,便都尝尝吧。”辛禾看了看面面相觑的众人,笑了笑径直走过去,捏起一块放入口道,“太子妃的手艺真好,很好吃。”随着辛禾的肯定,大家便都争先恐后地上前吃了起来,果然赞不绝口。

应晖堂中,王召趁凤凛处理完公务的空闲之际,将刚刚出炉的花糕从食盒中取出,呈上了凤凛的桌案,笑道,“殿下,这是太子妃亲手做得花糕,送来给您尝尝,说算是给您的谢恩。”凤凛看了看还算有些卖相的花糕轻笑道,“是吗,太子妃亲手做得?她素来才艺平平,没想到竟还留了一手……”听得出太子还是挺开心,但却迟迟未动手,突然意识到什么的王召忙道,“殿下放心,尚膳监的人已经尝过了,可以入口。”

凤凛端详了盘中之物一会儿,拿了一小块放入口中,甜香细腻,唇齿留香,心道,她总算是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这糕可有名字?”王召笑道,“回禀殿下,太子妃说,这叫‘欢喜糕’,寓意吃糕之人时时欢喜。”“欢喜糕吗?”凤凛道,“是用何物所做?”王召便将这糕的做法有样学样地同凤凛说了一遍。听完王召的叙述,凤凛又拿起一块,若有所思地打量了起来,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心道,怪不得感觉那么熟悉,黎国国志中曾记载,“霍后若有不豫之色,王上常以糕之‘四喜’使其悦,后喜笑颜开……”哦,原来这便是记载中的“四喜糕”啊,她竟拿这个东西给他作为回礼,可谓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渐至深秋,一连好几日都是阴雨连绵,妘挽这些时日也是越发的困倦,整日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食欲也不佳,除了进些软糯的米粥外,别的都没什么兴致。

对于普通人来说,下雨天有很多事情都办不了,可对于某些人而言,下雨天却是他们办事的绝佳时机,因为雨水会冲刷掉一切痕迹。

城郊的一处废屋旁,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停在屋外,没过多久,又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从马车上下来一位撑着纸伞的青衣公子,来人正是陆暮笙。只见他徐徐走入废屋内,刚进门,就听到里面的人道,“陆公子可真是姗姗来迟啊。”陆暮笙行了礼道,“为了以防万一,陆某在林中多绕了几圈,让王子嫔...久等了,还请见谅。”不错,今日与陆暮笙见面之人正是轩辕沐阳的正妻,当今炎国的王子嫔郑氏。郑氏道,“其实今日我本不该来见你,虽说如今炎国和东夷结了亲,但暗地里的你争我夺却并未偃旗息鼓,说到底你我还是敌人。”陆暮笙道,“可您到底是来赴约了,正如家父所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其实我们目前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都不愿意看到东宫和南宫家握手言和,毕竟东宫的地位越是稳固,大王子能翻身的机会就越渺茫。”

郑氏道,“话虽如此,但这件事我不方便出手,若被人抓住把柄,我照样死无葬身之地。”陆暮笙道,“不错,想在东宫之地动手,还能全身而退几乎没有可能,所以这件事要做.....自然是要推一些棋子出去挡一挡的。”郑氏挑眉道,“噢?愿听公子高见。”

陆暮笙道,“太子妃近些年的表现让槐王很是失望,既然是没用的棋子,为什么不榨取一下最后的价值呢?”郑氏一听便来了兴致道,“公子的意思是.....借太子妃之手....”陆暮笙道,“不错,东宫之人动手总会更方便些,但是如今太子妃那边行动不便,我们已经与她们断了很久的联系,所以需要王子嫔从旁协助。”郑氏笑道,“公子此计甚妙,拿太子妃做这块挡箭牌,若太子处置太子妃就是在明面上失去了东夷这个盟友,若他不处置就必然会引起南宫家的不满,他之前做所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妙哉,妙哉。”陆暮笙道,“既如此,咱们双方的盟约就此达成,还望王子嫔多加费心。”说完便取下了身上的玉佩道,“此双鱼佩乃我随身多年之物,潜伏在东宫之人见佩如见我,有此物便可号令众人。”郑氏接过玉佩,端详了片刻道,“多谢公子,替我问候陆丞相。”说完便披上斗篷,匆匆离去。

看着郑氏离去的背影,陆暮笙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了他在离开东夷时与父亲的对话,“父亲,炎国东宫效忠之人都是儿子精心栽培多年的心腹,若行此计,多年的心血就将毁于一旦,公主...公主又将如何自处?”陆云青道,“妇人之仁,那些人本就是棋子,眼下情势危急,正是兵行险招之时,若此时不用更待何时,至于那个公主吗?我们已经等了够久了,她却始终无所作为,看来终是一个废棋,弃之亦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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