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混沌中,白梦瑶的灵识回到了琉金区的繁华年代。

还是同一栋大楼,处处灯红酒绿、歌舞醉人,也弥漫着乌烟瘴气。

白梦瑶嫌弃地扇了扇眼前的烟气,试图寻到一处空气没有那么浑浊的地方。这时,一名舞女擦身而过,留下了浓浓的香水味,呛得白梦瑶连打了几个喷嚏。白梦瑶忙不迭跑到外头的楼梯间,空气终于清新了不少,环境也相对清静些了。

“呜呜,妈,不要……我会很乖的,别不要我!妈,妈,我好痛……呜呜,妈……”

孩童的惨叫和呜咽回荡在楼梯间,而来来往往的人群却似乎一点也没听到。白梦瑶循着声音往上走了几层,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是一家地下诊所。白梦瑶进去后就看到一名年轻女人虚弱地从手术台下来,由护士搀扶着往外走,而一名约莫两岁小男孩正蹲在手术室的一角哭得撕心裂肺,可没人能感受得到他的存在。

“小姐,这胎儿你要带回去供起来吗?”好不容易拼凑好一具完整胎儿身体的医生顾不上擦一擦头上的汗,在年轻女人出门前叫住了她。小男孩抽泣着站了起来,急切地看着年轻女人的背影。

女人顿了顿:“为什么?”

“有些患者会这么要求,个人需要而已。”

“没必要。”女人冷冷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手术室。

医生耸耸肩,随手把手术盘里的那团血肉倒进了一旁的医用垃圾桶。小男孩见状再度绝望地放声大哭。

在经历了几次同样的遭遇后,小男孩失望透顶,再也不像其他婴灵一样继续寻找母体了。他痛恨这些不负责任的欢场男女,是他们的肆意放纵迫使婴灵们承受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和背叛。他想要报复这些人,却因过于弱小无能为力。在躲避其他灵体的吞噬时,小男孩意识到想要变得强大就要吞食其他灵体,于是便从身边的婴灵下手,越吞越多,终于成为了琉金区里最强大的双灵之一。

相比小男孩单纯地寻找投生的对象,小女孩的选择略胜一筹,她专门寻找那些渴望孩子的女人们作为投生的对象。虽然这个想法十分明智,但在这片红灯区里,婴灵们注定摆脱不了同样的命运。

场景一转,白梦瑶置身舞厅,而小女孩站在一个包厢的门口,有些期待地往里头探望着。白梦瑶悄悄走到她身后,与她一起观察着包厢里的情况。沙发上,一名美艳舞女挽着身旁大老板的手臂,娇声软糯地说笑。大老板递给美艳舞女一杯酒,美艳舞女娇嗔着推开了,并在大老板耳畔小声说了句话。大老板闻言马上敛了笑,视线移向她的腹部,半开玩笑地试探道:“玉兰,你不是在拿我开玩笑吧?”玉兰小心翼翼地觊着他的脸色:“我这么敢拿金老板您开玩笑呢?我肚子里的孩子千真万确是金老板您的,您可要好好安顿我们母子。”

金老板笑而不语。玉兰又撒娇卖乖一轮,金老板临行前终于表了态:“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就别担心了。”玉兰这才安心,送走金老板后还不忘嚣张地向其他舞女炫耀,少不了被人在背后一顿咒骂。小女孩听不得有人辱骂自己的母亲,还使坏吓唬她们。

当晚,玉兰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舞厅,很快就被两个陌生人拦下了。“你就是玉兰?金老板让我们来接你去新的住址。”不知是因为深信金老板的承诺还是工作一天后太累了,玉兰没有多想就跟着他们走了。小女孩倒是看出点什么,忙追在后头大叫:“妈妈不要去!他们是坏人!”可惜玉兰并不能听见。

看着玉兰跟那两个人上了车,小女孩和白梦瑶在后头追着,车子很快就消失在街角。小女孩急迫地朝着母亲的方向追去,突然像是遭受了什么,痛苦地摔倒在地。“痛……好痛!妈妈!妈妈救救我……不,有谁来救救我,救救我妈妈……”

白梦瑶深知这是过去的记忆残像,自己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却仍被小女孩痛苦的哭声打动,想要帮她却无从下手。这时,她瞥到刚刚的车子从街角转出来,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白梦瑶立即跑向街角,在胡同深处的杂物堆下找到了被殴打至奄奄一息的玉兰。此时的玉兰面容痛苦扭曲地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双手仍紧紧抱着腹部,地上已有一滩鲜血。幸好有路人听到声响及时发现,玉兰保住了性命,却永远失去了生育能力。

小女孩再次失去投生的机会,失望地回到了小鬼群中,在其他小鬼的嘲弄中失控地吞噬了他们,以此增强鬼力去保护自己,不再依赖于那些保护不了孩子的母亲们。小女孩的经历使得她尤为痛恨那些不负责任的男性,对女性还是有所保留的。小男孩报复人类的手段简单粗暴,都是受惊或轻伤的人居多,并不致命;小女孩则喜欢捉弄那些男女,吓得他们落荒而逃,有时还会善意地警示那些差点上当受骗的女孩。

白梦瑶收回了灵识,看着两个小鬼仍迷迷糊糊的样子不禁叹气。

“主子?”

白夜轻轻唤了声,白梦瑶回神:“这两个孩子没真正害过人,经历倒是挺惨的。我们也不要做得太绝了,放它们一条生路吧,只要别再闹事就好。”

凛夜挑眉:“你想学人家养小鬼?”

“我怎么可能养小鬼?”白梦瑶赶紧解释:“我是暂时监管,暂时的!等找到好人家就会把它们送出去投胎,也算是了结它们的心愿。”

“还不是找借口乱捡东西回家。”白夜别过脸小声嘀咕。

子夜忙打圆场:“不管怎么说,今晚之后琉金区不再会闹鬼,又能帮到这两个孩子,事情也算完满解决了,亏得有白夜姐姐和凛夜哥哥呢!”

白夜笑而不语,白梦瑶讨好地笑着:“这么说你们都同意了?”

“要是小鬼们不愿意跟你走,你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随着凛夜的提醒,小鬼们也慢慢恢复了神志。当看清面前笑脸相迎的白梦瑶时,小鬼们不自觉地往后退,看着白梦瑶直皱眉头。“为什么要害怕呢,你们只是调皮,又不是作奸犯科,我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

小男孩怯怯地问:“那你想要对我们做什么?”

“我想带你们回家。”白梦瑶认真地说完,见它们仍是十分防备,便换上一脸嬉笑:“宠物我养过了,可从没养过小鬼,正好捡到两只就想带回家养养看咯,你们不难养的吧?”

凛夜无奈地叹了口气,白夜干笑几声不作评论。

“你不会打散我们,或者拿我们去炼什么邪术吗?”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弱弱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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