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殊随后落座下方,顾欢颜最后。
师兄妹三人难得一聚,先寒暄着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终于,王母见欢颜一副乖巧的样子,之前对浮云山新收了女弟子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将话题转引到了欢颜的身上。
“下方坐着的这位,想必就是师兄新收的女弟子吧?本宫略有耳闻。”王母的声音亲和圆润,听起来宽仁端庄。
欢颜连忙起身揖礼。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跟王母娘娘面对面地说话,紧张地结结巴巴,道:“回……回王母娘娘,我……我是师父三年前收的徒弟。对,三年前……”
看着欢颜紧张到舌头打结的样子,王母想缓和场面的氛围,她温婉一笑,接着道:“师兄,快看看!你的这个小徒弟,看到本宫紧张了呢!”
风云卿习惯了欢颜没见过隆重场面的样子,浅笑着替她解围,道:“她名叫顾欢颜,跟着本尊修习道法已经三载有余。虽然天资愚钝浅陋,但是本尊此行也想借由飞升大会的时机,为她讨一个仙籍。”
“哦?师兄何必过谦。在你座下何时出过天资愚钝之徒?就算她原本的功底再怎么浅陋不足,经过师兄的教化,也绝不会差!”王母的声音依旧亲和圆润,听不出半点喜恶,却也绝不让人感到半分疏远。
“本尊知道,她的修为尚浅资质不够。凡人修仙实属不易,本尊不过是教她一些浅显的法术,她都学得磕磕绊绊,实在难成大器。久而久之,我对她也没有过高的要求,此番只要让她入了仙籍便好,以兹鼓励。”风云卿的确想给欢颜讨一个仙籍,让她有了仙骨,才能更好地压制她体内的虚耗妖灵。
“不过区区一个仙籍而已,何劳师兄开口?等到飞升大会那天,跟着新晋的仙者们一起便是。”王母丝毫不用考虑,直接大方地应下了。
虽然,玉帝和王母一时之间看不出顾欢颜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竟然能被风云卿破例收于名下做弟子;但是,他们都知道浮云山挑选弟子的标准有多么严格,只要能入得浮云门修道学艺,哪个会入不得一个仙籍?
柳云殊坐在下位,默不应声。她清楚地知道,现在并不是该她说话的时候。
自从柳云殊知道了顾欢颜是虚耗妖灵的宿主,她内心对欢颜更加鄙夷轻蔑。
不过,柳云殊还没有傻到将这个秘密到处去宣扬。那样只会逼得心怀天下苍生的风云卿,想尽各种方法让她闭嘴。柳云殊知道,她的师兄有的是办法既能让她毫发无损,又能让她再也无法说出“顾欢颜是虚耗妖灵宿主”的秘密。
所以,柳云殊早就认定:她对付顾欢颜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欢颜控制不住体内的虚耗妖灵,让所有人都明显地看见欢颜的秘密,再也无法掩盖。
此番,风云卿敢冒险将欢颜带上天庭,更是柳云殊没想到的事情。不过,仔细想想,这倒也符合他师兄做事的风格。
归根结底,天庭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绝对容不下一个虚耗妖灵的宿主活在这个世上。
风云卿与天帝王母叙完了话,由柳云殊带路安排住宿的别苑。
最后,风云卿和欢颜被安排在距离抚柳殿不远的“香茗居”。
香茗居,是天宫几大客房别苑之一。每次天庭有重要的集会之前,都会命人重新打扫;客人们来了之后,按照身份等级和自己的意愿选择居住。
以风云卿那样超然物外的性子,只要被安排的客房有主次两间居室,足够他和欢颜分屋而睡,大概他都会同意。
柳云殊也是看准了这一点,这才率先把风云卿带到了离抚柳殿最近的“香茗居”。
欢颜最后踏进别苑。当她进到内室,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好好观察这里的环境——这关乎着未来几天她的“天宫之旅”是否能住得舒坦。
欢颜发现,这间别苑里里外外都被打扫得非常干净。无论是厅堂上的案几,还是窗子边的烛台,伸手一摸绝无灰尘;低头一看,就连地板都干净得能够映照出人的轮廓来!
“就算这里是天宫,就算为了飞升大会有仙娥事先打扫,这也太干净了吧?看上去绝不比朝露殿的卫生搞得差!”欢颜在心里暗自惊叹,虽然她平日里并不负责朝露殿的洒扫工作。
柳云殊在前面引路,带着风云卿去看香茗居的主卧。
在柳云殊抬脚跨过门槛的时候,她故意使了一个事先预想好的伎俩:她假装不小心被门槛儿绊到,就势向后倒在风云卿的怀里。
风云卿丝毫没有防备。即便他早就习惯,走路的时候距离前面的人至少一尺远;但是当他发现柳云殊即将跌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却没有办法像躲避敌人一样,干脆利落地躲开。
或者可以这样解释:就算风云卿在那一瞬间看穿了柳云殊的伎俩,他也没有办法干净利落地撇身躲开,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柳云殊跌倒在地。因为,他是柳云殊的师兄,他是庇护天下苍生的万物共主!
于是,风云卿不躲不避地用双手扶住了“差点跌倒”的柳云殊。好在风云卿反应及时,柳云殊并没能完全跌倒在他的怀里,只是跌在了他伸手去扶她的臂弯里。
欢颜走在后面,看见了一切。她慌乱之中的第一反应,就是用双手捂住眼睛,然后转身跑到了外面,站在香茗居的院里渐渐抚平自己慌乱的心情。
其实,柳云殊刻意制造这样尴尬的场面,一来是想有机会与风云卿亲近,二来就是想让欢颜误会存心气她。
欢颜果然受不了。她知道柳云殊在六界之中的美名,她知道天界许多仙君都爱慕柳云殊的美貌,她知道天庭人人都在夸赞柳云殊人美心善……这一切的赞扬之辞是欢颜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听过的,她很是羡慕!
慌乱的心情一旦被掀起来,就再难平复。
欢颜不知道那些没道理的委屈从何而来,却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