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渊絮絮叨叨说着他寻过来这一路的艰辛,语气间似是有埋怨之意。
“我才没有……偷懒。”林清瑜心虚,“我这是忙了一上午,休息一会儿。”
孟渊挑眉,似是不信:“是吗?不知林姑娘忙什么了?”
“这、这。”林清瑜低眉,头依旧高昂着,“这能告诉你?这是我与赵依人的秘密!”
“好好,看来林姑娘不是真心想与杨某合作,都有秘密不肯告诉我。”
林清瑜皱眉,仿佛空气中除了香喷喷的饭菜香气外,还闻到一丝丝茶香。
云县还有人品茶?
来不及疑惑这些有的没的,她的肚子又叫唤了一声。
林清瑜拉着盼儿凑近孟渊跟前,面上堆笑,语气讨好:“杨公子若是真想知道,不若请我用午饭,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
“不了,林姑娘不想说,杨某便不想知道了。杨某倒是要再想想,与林姑娘合作的事情……诶,你这!”
孟渊话还未说完,便见林清瑜手脚并用,连脚凳都不用地爬上了他的马车。
上车前,还不忘拉盼儿一把。
看着骤然出现在眼前的明媚,孟渊眸中划过一丝惊艳。
晒了半上午太阳的林清瑜,身子不自觉地发着暖洋洋的热气,明媚的小脸晒得有些红,却非是赵依人那般常年风吹日晒,而是白里透红,温婉如玉,精致如瓷。
她双手抚在膝盖上,后背挺直,端坐在他的身侧,仅一臂之隔。
林清瑜眼眸清亮,倒映着孟渊的影子,似是这一方天地中,她只有他。
他亦是。
迟迟不见孟渊开口,也不知他是否愿意捎她一程,林清瑜生怕孟渊发脾气将她赶下去,顾不得其他,梗着脖子冲辕座上喊了一句:“执砚,还不快走,你家公子说要请我去天香楼吃饭!”
孟渊错愕,他何时这般说了?
马车依旧稳稳停在原地,没有任何动静。
林清瑜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抬头看孟渊,也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孟渊瞧着她心虚的样子,忽地想起什么,心中自嘲一番,朗声道:“公羊濮,去天香楼。”
公羊濮?
林清瑜一愣,她掀起帘子,往马车门口辕座看去。
依旧是个身穿暗色衣袍的男子,只是面容却很陌生。
方才爬马车的时候,只瞧见辕座上有个人,这又是孟渊的马车,她便下意识将辕座上的人当成了孟渊的小厮执砚。
结果却不是。
林清瑜愣了愣,车轮微微转动,她急忙回车厢中坐好,身形不稳,右手不经意间撑在了车座上。
“公羊濮?传春秋以遗世,与左谷而齐名的那个公羊?”
她回忆刚刚孟渊唤的名字,十分讶异。
这姓氏,可自春秋战国以来,便是世家大族之姓。
居然给孟渊驾车?
孟渊垂眸,看着她压住自己袍边的柔荑,点了点头。
林清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孟渊,心中惊疑更甚。
她以为孟渊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虽是当今陛下的长子,也是德皇后所出,但毕竟此时此刻坐镇中宫的是他的姨母,杨家的另一位皇后。
他纵然是长子,也被皇帝发配襄州,远离权力中心,或许有尊荣,但不至于如此,连公羊家的人都为他驾车。
遍寻记忆深处,林清瑜还是想不起,孟渊前世的下场到底如何,好似反叛军出现后,再也没听说过这位襄王殿下。
想来那反叛军如此记恨皇室与杨家,这位杨家先皇后所生的皇子,应当是早早地死在了反叛军的刀下。
她看着眼前眉目染笑,心情很是愉悦自在的孟渊,不免有些唏嘘。
这几日接触下来,孟渊有着皇室应有的多疑心性,对她做的很多事情都持怀疑态度。可他怀疑归怀疑,倒是十分好说话,她所提议的、她想做的事情,孟渊都答应了。
俨然一个涉世未深,被她随意两句就吓唬到的年轻郎君。
林清瑜不免想起前几日她脑子一时发热,说要用襄州刺史钱宇威胁孟渊的事情。
那时也只是随意试探一番,想着孟渊是襄王,与他打交道最多的便是襄州刺史钱宇,而他此番来云县,轻装简行,只带了一个随从,肯定是瞒着钱宇而来。
她才想着,或许用钱宇可以威胁到孟渊。
孟渊第二日便着急上门答应合作,也证明了她的一时兴起,是正确的。
唉……
想到这般信任她好糊弄的人,前世死得那么悄无声息,林清瑜不免悲叹一声。
孟渊皱眉:“林小姐在为何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