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竹姐,我来了。抱歉,今日起得有些晚,让你白跑一趟。”
唐安知亲昵的挽着万湘竹,她的眼睛很是好看,眼珠大且黑,留白极少,眼尾微挑,小开扇的双眼皮,又是极典型的丹凤眼。
略带笑意的眼神,似是一汪清澈的湖水,闪着柔和的光,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来形容最是恰当不过。
“无妨,我们现在出发去湖心亭吧。”
万湘竹拉着唐安知前往湖心亭,“昨日便想好要约你,只是没想到今日会下雪,现在踏雪寻梅最美不过了。”
“而且你还穿着一身绿衣,和着白雪红梅,最是好看。”
“是啊,下雪这样美好的日子,即使今日湘竹姐你不约我去,我也定要约你的。”
唐安知想到万湘竹并未告诉她今日要见的人是谁,她和沈居礼猜想二人其实是想试探唐安知一番。
“湘竹姐,我们今日是要和哪位朋友一起去踏雪寻梅啊?”
唐安知斟酌再三,还是决定要先询问一番,她也要试探一下万湘竹和慕容长乐到底是何想法。
万湘竹真挚而热烈的眼神看着唐安知,满心都是热忱,“是我在这建安最好的朋友。”
唐安知对这个回答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却相信了一点,那便是万湘竹此刻已然真心相待。
二人距离湖心亭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听到一阵古琴声。
唐安知虽不懂古琴,但也能听出这曲中的悲凉之感。
二人渐渐走近,她看到有一位身影在亭子的中央弹奏这曲苍凉之歌,她们所在的地方刚好被梅花遮挡,于是唐安知拉住了万湘竹。
“湘竹姐,这曲如此动听,我们还是先不去打扰为好。”
万湘竹看看对面的慕容长乐,又看看唐安知,点了点头。
二人停下欣赏着慕容长乐弹奏的乐曲,曲调哀伤,能感受到所弹琴之人心中的优思。
亭中挂着许多帘子,随风飘舞,唐安知看不清楚对面的脸,但从隐约浮现的身影能看出她弹琴时浑身也散发着悠悠的哀伤。
她猜想这位应该就是慕容长乐,她想此时唯有静观其变为好。
慕容长乐很是擅长弹琴,一时之间如泣如诉的琴声和着微风将唐安知的情绪带入了进去。人世万般,种种苦难,一时间全都倾诉在这琴声里。
她突然看到一个站在大漠孤烟里的悲凉的孤单身影,她一直向前走着,可前方却是看不清的路。
片刻,曲子渐渐放缓,她听到慕容长乐和着琴声在说着什么,唐安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慕容长乐慢慢抚琴,缓缓说着。
“月之幽幽,山之浙浙;路之迢迢,我心戚戚。月之沈沈,山之危危;路之茫茫,我心怊怊。月之黤黤,山之峣峣;路之遐遐,我心悠悠。”
唐安知在听完后有些震撼,她用了三组类似的词来描写月之昏暗、山之险峻、路之遥远,来表达她的哀伤,来表现她对这国家的担忧。
恰好此时慕容长乐偏头发现了她们,“是谁在那边?”
万湘竹拉着唐安知走上前,“是我们。”
唐安知见到她脸色明显一变,便确定了弹琴一事并不是她们的计划。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笑着说道:“湘竹,这位便是你提的安知吧?”
“我是湘竹的朋友,叫我阿乐便好。”
唐安知看着慕容长乐有些出神,她想到慕容长乐这一生都为天齐的安定付出着,一生也是颠沛流离、四处奔波。
如今见到她,她看着她略显瘦弱的身板,又听到她的琴诗,心里更是一阵酸楚。
慕容长乐和万湘竹有些茫然,只听见唐安知缓缓说道:“其路维艰,亦不辍也。”
慕容长乐的脸色微微有些错愕,她刚刚不过是看着白雪红梅想到世路艰难一时有感而发,断然忘了要与她们会面,但也没有明说自己的忧民,却没想到唐安知居然一下子听出了她的想法。
她更加深了对她的怀疑。
万湘竹也有些惊讶,这几日她只当她是天真懵懂的小妹妹,却没想到她却能一眼参破慕容长乐的心思,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唐安知并不是只是感情作祟而说出这番话的,她从一开始便想好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适当挑明一下她忧国忧民的想法,以此寻求认同。
她也知道这会让她们怀疑,但也确实也是最好的方法。
此时的怀疑才能为之后的信任埋下伏笔。
唐安知见她们都看着自己不再说话,于是又接着说道:“阿乐姐,刚刚你弹的曲子很是悲凉,又听到你所说的话,心里一阵感慨,便想起那句天祥那句‘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社稷不稳,所受苦的都是百姓。”
说着还叹了好几口气,转身折了几只梅花递给慕容长乐,“阿乐姐,听了你的琴声,我也算是明白了为何你和湘竹姐会这样投缘,因为我也和你一见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