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说是天意弄人,还是阴差阳错,王愉在外漂泊三年,家里人寻了她三年,却一直没有找到她。
而她千辛万苦,回了周然的老家,家里人却终于放弃,为她立了衣冠冢。
很快,王怀便做好了一切准备,他将王愉买回府上,设计让她假死,清清白白的去他府上做女主人,又查到周然被派到淮阳做了县令,他便求了家里,去了淮阳做郡守。
一开始,他没想要害死那么多人的,他只是想要破坏堤坝,借着雨季,然后隐瞒消息,问他一个不报之罪。
周然已然入仕,他轻易动不得他,卖妻之事又不能放到明面上来,所以他只能暗中使手段。
破坏堤坝之事,他筹谋了三年之久,他假装不知道王愉的事情,去和周然亲近,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以为他不知道,骗他说王愉在外漂泊时染了重病去世了,他也假装相信。
然后当了一柄时时刻刻悬在周然头上的利剑,时不时便邀他过来喝酒,聊从前的王愉。
周然丝毫不知悔改,甚至以为自己真的将王怀骗过去了,演的情真意切。
王怀还将淮阳城也改叫淮阳,原本是叫闵杨城,以示二人亲近。
他摸清楚雨季的规律,暗中派人破坏堤坝,然后等到雨季到来,周然递上折子求救,他将其压下。
又压下所有向外投出的消息。
周然毕竟根基浅,被他堵住了后路,便无路可走,多次来求见他。
他不敢对外说出自己曾与王愉私奔之事,影响双方名声不说,也怕对方直接翻脸,只暗中暗示看在往日情分上,能够帮一把。
王怀全部不搭理,在他来求见自己时,拿出了王愉的手给他看。
“周兄,你看看,这是什么?”王怀将手展开。
上面是王愉写的和离。
二人曾经多次交换信笺,周然怎么会认不出王愉的字呢?
当场便吓得魂飞魄散。
“不可能!不可能!她死了!她已经死了!!!”周然大叫着。
“周郎。”王愉迈着袅袅娜娜的步伐从里间走了出来,重新换上了华丽的长裙,戴上了贵重的首饰,养的就像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深闺贵女,白皙娇嫩。
“周郎,妾身在呢。”她掩住半边脸,哀哀戚戚的看着他,“周郎,妾身这些年吃的苦,你想好怎么还了吗?”
“啊啊啊啊!!!!”周然大叫,“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喊完他突然又想起来淮河事件还需要王怀的帮忙,咽了咽口水,他又涕泗横流的爬过来,拉着她的裙摆祈求,“小鱼!小鱼!你帮帮我!你帮帮我!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一定会对你好的!”
小鱼是两人情深时的爱称,小鱼小鱼,便是小愉。
如今这时候,他居然还试图让她救他?
“周郎......”王愉莲步轻移,避开了他扯上来的双手,“妾身这些年,吃了好多的苦啊......”
听到这话,周然眼中升出一抹希望,他祈求道:“小鱼!小鱼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可以打发了妾室,只留你一个人!我!我!我娘她......我可以交给你处置,交给你报复!”
提到了周母,他仿佛找到了一个情绪宣泄口,他哭着道:“小鱼!是我娘逼我的,这一切都不是我心甘情愿的!你知道看见你痛苦,我有多痛苦吗?我很心疼你啊小鱼!”
“是吗?”王愉轻轻巧巧的问,蹲下来看着他,脸上一副天真的表情,“娶妾是你娘逼你的吗?”
“是!”周然迫不及待的回答。
“让我住牛棚,是你娘逼你的吗?”
“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将我养成暗娼,用来给你家赚钱,也是你娘逼你的吗?”
“是!”坚定如初的回答。
王愉沉默了,她站在那里看着周然,一动不动。
周然有些害怕,他怕王愉放弃他,他怕淮河决堤的后果他承担不起,他还怕王怀报复他,不会放过他。
“小鱼......我......”他想说些什么。
“周郎......”王愉打断他,“周郎,我很失望。”
失望什么呢?失望于自己有眼无珠,失望于自己曾真心爱慕于这样一个小人,还心甘情愿吃了那么多的苦。
她就这样看着周然,脸上没有表情,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往下砸,砸到周然的脸上,一片火热,带来一阵灼烧感。
“小鱼!小鱼我真的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小鱼!!!”周然凄厉的大叫着,试图拽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周然被赶走了,他如同疯魔了一般疯疯癫癫的,每日枯坐在淮阳县令府上等死。
一日一日的光阴,就这样过去,每日每日,都有无数的百姓来砸他的门,让他出去求助,让他上折子。
可是他什么也不干,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王家不会放过他,王怀不会放过他,他在这里就是等死的,没有任何办法,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都是因为王愉!都是因为那个贱女人!!!
可是他只能绝望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一个月后,朝廷终于得知了此事,派人下来治水,因淮阳县令隐瞒不报,当即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