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怕是活不了了......他想。
却突然被放了下来,晨曦郡王擦擦手,神神叨叨的道:“反正也死了,计较这样多做什么,谢芷言迟早是我的。”
又瞥了侍卫一眼,淡淡道:“起来吧,继续说。”
侍卫趴在地上剧烈咳嗽着,大口呼吸这新鲜的空气,空气吸进喉咙的时候,每次都跟有玻璃渣一样刺痛非常,方才被李怀安一巴掌扇了撞在门上的背部也还疼着,他却一点不敢耽误,只略微缓了几下,便立刻跪趴着道:“三月后,小谢大人上香时遭遇劫匪,是郡王您一路抱她回来的,那人说小谢大人......”
他不知道放浪之类的这些词能不能说,已经避开与永安侯成亲事宜了,若是说了小谢大人的污名,他怕郡王又发火,又不敢不说,只好含含糊糊道:“......说小谢大人与您有私情,小谢大人说他污蔑皇亲国戚,还造谣到您头上来了,只能交给您处理了。”
他简短而快速的将这句话说完,便趴在地上,摆出一副无害顺从的姿态,头也不敢抬。
“是实话呀。”李怀安摸摸下巴,“要是真有私情就好了,本王一定以正妻之礼迎娶过门,那小崽子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小崽子应该是指小郡主秦清清了,见李怀安在这里做着春秋大梦,侍卫不敢说话,只将头低的更深,恨不能挖个洞把头埋进去。
“算了,她既然送人过来,必定是想着我给她出气的,她最重名节,那人这样说,怕是真让她给恼了。”李怀安给了侍卫一个眼神,示意他跟上,一边说道:“你觉得怎样处置才显得本王对她的重视呢?”
侍卫不知道这个“ta”是谁,谨慎道:“郡王怎么做,都定是有您的道理,想来小谢大人玲珑剔透,定是能够领会您的心意的。”
这话说的李怀安很是满意,他道:“说的不错,赏!”
侍卫立刻跪下谢恩,晨曦郡王很少赏人,最多的是赏人一顿毒打,但是只要真赏便全是好东西,把他这条命卖了也是划算的。这瞬间,伤口也不痛了,呼吸也顺畅了,腿脚利索了,心情也美好起来。
二人一路走到前厅,那人还晕着,管家在旁边看守,见李怀安来,立马使了人将他泼醒。
那癫狂男人被泼了一桶水,浑身一个激灵,这才幽幽转醒,一睁眼便看着晨曦郡王饶有趣味地盯着他看,还未干透的裤~裆又是一阵尿骚味传来,竟是又吓尿了。
李怀安看着他惊恐的眼神,饶有兴致地问:“你认得我?”
“小生......小生纪胜,当年与小谢大人下山遇匪......是晨曦郡王相救......”纪胜老老实实趴在地上,若说在谢芷言面前他还敢嚣张几分,在李怀安面前,他便是一个屁都不敢放了......
“是吗?怎么本王听说你公然在茶楼侮辱小谢大人呢?又造谣本王与小谢大人不清不白?”李怀安皱着眉,温和的问他。
“小生......小生有罪,小生知错,小生再也不敢了,还望郡王恕罪。”纪胜闻言,还想狡辩几分的心思瞬间歇下去了,只跪地求饶求放过。
“怕什么。”李怀安却很是亲和的样子,他道:“既然当初本王救小谢大人你也在,这怎么不感激......反倒恩将仇报起来呢?”
语调慢慢放慢,放轻,熟悉的人便知道,这是危险的征兆,是晨曦郡王杀意的展现。
纪胜眼神闪躲,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谢芷言的样子。
侯夫人每月都会去寺庙祈福,那日下山正好两人马车撞一块儿去了,他异常惶恐,生怕得罪了这位贵妇人,谁知她不仅没有怪罪,还派人帮他修马车。
因为耽误了一些时辰,下山的时间就晚了一些,回去的路上又在林子里遇到了劫匪,对方人多,又占据有利地形,两家侍卫皆不敌。侯夫人却淡定谈话,说若要钱财给就是,自己乃永安侯夫人,若再晚些回去,怕是有人来寻,到时候谁都走不了,不如拿了钱财便散去,既得富贵又得平安。
恩威并施,刚柔并济,既表明可以送财,又说明自己的身份,寺庙离京都近的很,守卫来的很快,若是他们识相,便可得财又得命,若是贪得无厌,怕是落得一场空啊。
纪胜当场就被这位永安侯夫人的口才机智与善良亲和所倾倒,见土匪犹豫几瞬,果然离去,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是接下来的情况却让他傻了眼,第一个找来的竟然不是永安侯府,而是晨曦郡王府上的人,晨曦郡王更是亲自来寻。
这便也罢了,不影响纪胜对这位侯夫人的感官,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样的女子,得人心悦,也不过稀疏平常事。
可是这永安侯夫人却出了马车!
马车被撞,路遇土匪,她都没有出马车,全然淡定自若的端坐于车内,可是晨曦郡王来了,她不但下了马车,还微笑着二人于林中私会交谈!
亏自己还以为她是个多有品德涵养的女人,与世上的女人都不一样,没想到不过是换个身份就能得她青眼的俗人罢了。
听了纪胜这嫉妒酸涩之言,李怀安似乎也想起来那件事,不由怀念地笑了笑,“本王对她而言,总归是不一样的。”
然后用非常感伤的语气道:“那就只行千刀万剐吧,本来想割你舌,挖你眼,斩你四肢,用药养好再千刀万剐的,不过本王如今高兴,便赐你一个痛快吧。”
说到后面,他语音上扬起来,任谁听见,都知道他的好心情。
纪胜脸色唰得苍白一片,他哆哆嗦嗦,眼含恐惧,绝望地求饶:“郡王饶命!郡王饶命!小生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李怀安却仿佛听不见了,只沉醉于自己的世界里,带着欢欣的心情离开此地,只留下纪胜在原地的哀嚎,管家使了个眼神,侍卫便拉着纪胜下去。
此时天空晴朗,阳光明媚,那惨叫与哀嚎声于王府最深处的地牢里传来,却叫人无端端地汗毛直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