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她初学香道。
嬷嬷上课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耐心去听,不断地在打着瞌睡。
其间,被嬷嬷叫醒过几次,她不耐烦地在心里嘀咕,道:“不就是焚个香么,有香料,有模具,我还能不会点火不成?真的是多此一举!在这里浪费大好的时光,为什么不让我出去玩儿一会儿,上哪儿都比在这儿待着强!”
终于熬到了下课,嬷嬷让欢颜私下里多多练习焚香。
欢颜闲得无聊,反正也是出不去屋子,看看眼前排放着的各种材料和工具,自己动手操作了起来。其实,欢颜还是喜欢自己动手去做一些事情的,并不厌烦;只是听不得,几个嬷嬷一天天轮流在她耳畔念叨这个、念叨那个,她的一个头就变成两个大。
她百无聊赖,自顾自地用香筷松捣香灰,深一下浅一下地,也不知道鼓弄了多久;终于,她想起来要开始压香灰了,可是并不容易,压下了这边,那边就又变得不平;然后她把香拓放入,一勺一勺地向其中填加香粉,加多了还要再取出来……整个过程花费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几乎耗费了她全部的耐心。
最后一步,香。她拿了一支又长又细的线香,在蜡烛上点;接着用点了的细香,去点炉中压好的香花;香花点之后,欢颜高兴地手舞足蹈。
就在她想要熄灭手里细香的时候,欢颜调皮地鼓圆了腮帮,“呼”地吹了一下……
一瞬间,出乎意料地事情发生了!香炉里的香花和白色香灰,全部吹了她一脸!
香炉里,香炉外,乱糟糟地全是飞沫,只有刚刚点的那一小截儿还在着……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狼狈不堪,啥也不是。
欢颜抹了一把脸上的香灰,倒把自己抹得像花猫一样。
蓝莓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忍不住大笑。她早已经习惯了那个整日里大大落落的小姐,习惯了那个变着花样去逃学的小姐,习惯了那个带着她混到街上去玩儿的小姐。
敖广为了促进嘲风和茜茜公主的感情,特地发了邀请函,请西海龙王带着公主到东海做客。
这一日,东海大摆筵席。
饕餮为了弥补上次大肆捕杀龙虾的过错,亲自下厨掌勺。因而桌上菜品种类繁多:有清蒸螃蟹、辣炒花蛤、水煮海鱼、葱爆皮虾、乱炖三鲜、香烤十味……
席间,睚眦舞剑助兴。他的剑花凌厉刚毅,遇到海底的水花又变得轻柔唯美;看得人时而情绪高涨,时而心情舒缓,拍案叫绝。
酒过三巡,西海龙王和敖广客气的话已经说完,叙旧的话还是那些。今日聚会的目的,二人心知肚明,都想看着这门亲事,往好的方向发展。
宴席上,东海龙王给嘲风递了好多次眼神,想让他表现一下自己。最后,就连茜茜公主都看得明白,可他就是什么节目也不肯表演。
西海龙王父女辞别之后,敖广大骂嘲风,生气道:“你是个呆子吗?西海龙王带着公主远道而来,你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当摆设,我浩浩东海难道缺你这尊雕像不成?”
嘲风没有什么话要帮自己辩解,他知道父王生气,他也知道自己是成心冷场,父王骂得都对。可是,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没有想在茜茜公主面前表现自己的欲望。
“嘲风,我告诉你……你再这样下去,看见了么,饕餮和睚眦的表现都比你好!”东海龙王气急,威胁道,“反正,我只认茜茜公主做我东海的世子妃,你看着办吧。”
敖广气得扶额。他实在想不通,平日里幽默风趣对哄女孩子开心很有一套的嘲风,怎么一看到茜茜公主,表现就差得令人头疼!
究其原因,有些复杂。茜茜公主在嘲风心里的位置特别奇妙:首先,茜茜公主长得好看又大方,嘲风挺喜欢;但是,茜茜公主给人的整体感觉,是那种世家闺阁中规中矩的美,嘲风不喜欢那种拘束。其次,嘲风对哄女孩子蛮有办法的,那是在一些必须应酬社交的场合,对那些或楚楚可怜、或莺莺燕燕、或妖娆妩媚、或嚣张霸道的女子,嘲风皆有办法逢场作戏;可是,西海公主给他的感觉,偏偏又是端庄典雅不可侵犯的,他并不想对她逢场作戏。
这么复杂的感觉,恐怕嘲风自己一时半会儿都说不清楚,又怎么可能跟他父王解释得清!
溯回小镇上,欢颜和蓝莓终于又溜了出来。
“一连好几天,爹爹都不让我出门,真的是憋屈死我了!呼——!”欢颜长出了一口气,接着道,“不出门,我上哪赚钱去找娘亲!钱又不会从天上平白无故地掉下来,砸到我的脑袋上,然后笑着说‘哦,求求你,快把我捡起来,带我走吧’!”
“呵呵,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她正说到“笑话”两个字的时候,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正好砸在了她的头上,连她的眼睛都被蒙住,视野里漆黑一片!
蓝莓看见了,连忙跑到近前,一把扶住了她。
等蓝莓把那个蒙住她视线的东西取下来的时候,欢颜才看清楚,那是一方用来耍杂技的红手帕!
她机灵地四处瞧着,寻找这方红手帕的主人,怎么就这么不开眼,偏偏敢将手帕砸到她的头上来!
最后,她终于找到。
在不远的十字路口处,挤满了围观的人群。她和蓝莓一点点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就看到了这一幕:
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一男一女,正被歹人欺负。
他们跪在地上求饶,道:“您行行好吧,花大爷!家里已经没米下锅了。”
“我们兄妹二人,今天就挣了这么点儿钱,还要吃饭的!”
那个被称作“花大爷”的壮年男人,一脸歹毒地冲他们吼喝着:“想在爷的地盘儿赚钱,就要守爷的规矩!你们兄妹二人,已经三天没交保护费了,爷今天就要看到钱!”
欢颜这才明白,原来刚刚砸到她头顶的那方红手帕,就是被这个叫做“花大爷”的人,耍横飞出去的。
她看看地上跪着的兄妹二人,不过就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年纪,实在可怜,心中不忍。
那个“花大爷”,手里拿着兄妹二人卖艺的铜锣,贪婪地收拢着上面的钱,往袋子里装;又使了个手势,命令手下的人去搜他们兄妹二人的身。
花大爷手底下的那些喽啰们,是下三滥中的下三滥!他们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姑娘,身体瘦削,样貌姣好,竟然起了猥琐之意!
小姑娘感觉到,他们不老实地上下摸索,跪在那里吓得哆哆嗦嗦,战战兢兢,痛哭着却不敢反抗。那个男孩子看到了妹妹被欺负,终于按耐不住,像将要发狂的小兽一样抱住了妹妹,随时都准备与这些恶棍们同归于尽。
欢颜再也看不下去,她直接冲那几个小喽啰过去,三下五除二地就把他们打倒在地,暂时解救了那兄妹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