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瑜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瞪三哥哥一眼,“我想退婚,承之哥哥不想,你也知道这婚事是怎么来的。他同阿爹说,林家因我而蒙羞,若是阿爹不将我逐出林家,他就要说服王陈两家主张大嫂、二嫂与大哥、二哥和离,眼下大嫂还怀了身孕,阿爹只能答应他。”
“大嫂怀孕了?”林清风很会抓重点,他的眸子亮亮的,“几个月了?赶明儿我们两个去襄州城逛逛,看给小侄儿买些什么礼物。”
林清瑜:……
这是重点吗?
林清风瞧见小妹面色不虞,闭了嘴,示意她继续说。
“承之哥哥之所以要阿爹将我逐出家门,想的就是我无处可去,只能投靠他。他还说要收我做外室,等我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的,再抬我进门。”说着说着,林清瑜瘪了瘪嘴,楚楚可怜。
林清风却不看她,狠狠一拍桌子,跳将起来怒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叫他‘承之哥哥’?!”
“以前倒是没发现,这谢承之如此人面兽心!”
“他算计你也就罢了,居然还敢破坏两位哥哥的婚事?”
“阿爹怎么就如此相信他?非得要你嫁给他?他这么喜欢,怎么不自己嫁?!”
此话一出,林清风也觉失言,咬了咬下唇,看向林清瑜,却见小妹斜眼瞪着他。
什么叫“算计你也就罢了”?她就活该被算计?还有后头那句又是什么混账话?
林清瑜瞪着她,心头忿忿。
当真是想不明白,她有什么值得谢承之惦记的。
林清风讪讪地坐了回去,小声道:“四妹妹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林清瑜叹息一声,“宁州城都是关于我的风言风语,我若是留在宁州,只怕两位嫂嫂也会受我连累,眼下既然被阿爹逐出家门,便想着来投奔你。”
“没问题!”林清风一拍胸脯保证道,“你就放心住在这儿,三哥哥将来不论去哪儿赴任,都把你带上,若是被阿爹阿娘发现了,打死三哥哥,三哥哥也不会将你交出去的!”
林清瑜鼻尖一酸,心头暖洋洋的。阿爹阿娘、三位哥哥、两位嫂嫂,林家的每一个人都待她很好,哪怕她声名狼藉、哪怕她行事不端,他们都想着为她处理后事,永远把她捧在手心上,照顾她、呵护她。
“哎哟,怎么掉金豆子了?”林清风瞧见小妹落泪,最是招架不住,捏起袖子想替她擦擦,又恐衣衫粗鄙划破她的肌肤,抬起手,粗粝的指腹抹去林清瑜面上的泪珠。
林清瑜抽噎两声,止住了泪,表情严肃道:“三哥哥,你得给家中写信,告诉阿爹阿娘他们,我在你这儿。”
“为何?”林清风不解,“你就不怕他们阿爹派人过来,将你从云县赶出去,不许你跟着我?”
“阿娘最是疼爱我了,眼下她不知我去了何处,只怕心里焦急如麻,与其让她们担心,不如据实相告。眼下阿爹既然知道我没有做谢承之的外室,想必对我不想嫁给谢承之的心意也明白一二,失了我的下落,他定会自责是他错信谢承之,没有照顾好我,陷入内疚之中。为人子女者,还未侍奉膝下,我怎好让二老再为我操劳。”
林清风有些不信阿爹会自责内疚,但看着小妹笃定的模样,还是点头同意,表示明日会按照她说的那般,遣人给家中送个口信。
兄妹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林清风将小妹从宁州来云县路上的事情问了个清楚,忽地挤眉看着她,“你既不想嫁给谢承之,又不甚喜爱谢安之,莫非……”
“你看上了那位杨公子?”
林清瑜一愣,反应过来三哥哥指的杨公子是谁,心下奇怪,怎么就扯到他了?
那厢,林清风乘胜追击,接着道:“我观这位杨公子模样上乘,或许家世比不上谢家那般显赫,但其实谢家如今中枢无人,兴许过几年就没落了,也不是非要高攀他们家,更何况,他腿脚健全,比谢承之那个残废……”
“三哥!”林清瑜喊了一声。
屋内静了一瞬,此时的场景,恍如在宁州家中那般,林清风这个嘴上没把门的,用谢承之天生右脚有疾这件事情贬低他,阿爹阿娘同时呵斥林清风。
林清风先打破沉默,“他害你如此,你还要维护他?”
林清瑜叹了一口气,“承之哥哥……谢承之他是天生有疾,非后天意外而成,如此非他能力可改之事。圣人言:不讥人之阙,不笑人之残。三哥哥,你可以骂他人面兽心,万不可嘲他残废。”
“若他谢承之不是个残废,你就想嫁给他了?”林清风最不耐烦听这些大道理,被说教得头疼,忍不住怼她。
“我不愿嫁他,是因为他算计我,和他是否有疾没有关系。”
“那他不算计你呢,你就愿意了?”
林清瑜被问住,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若是谢承之没有算计她,没有发生落水那件事。或许,等她及笄,等他及冠,他们的婚事就顺其自然地定下来了,哪怕是等她再在谢家见到谢安之,也只会端起长嫂的架子,不会再有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