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卿的万卷楼房桌子上出现了一盆不知从哪里挖来的新鲜竹。竹固然雅致,但是粘在叶子上的泥让翠绿的竹看起来有些狼狈,同时过于朴素的花盆让它显得格格不入。

庄含看着这株植物面色微妙,又看了看一旁神色自若的庄卿:“这盆竹是哪里来的?怎么还没打理干净就搬上来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一个.....学生送的。我已经擦过花盆了,”庄卿不自然地看着父亲,“叶子还没来得及打理。”

“学生?你可不轻易收别人的东西。”庄含在房里走了两步,“听人说你在这教一个学生,这张乌木桌子就是给她的吗?”

乌木桌子上的东西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左边放着一方歙砚和两支大小不一的宣笔。右边则是一块刻着萧山家纹的朱砂和一块用掉大半的本色墨。朱砂和墨块下是一叠厚厚的,有类的名著还有部分数类的闲。最上面的一本是被牛皮纸包住的本子。

庄含定睛一看,本子的封面写着一句“慈安塔下提名处,我与卿卿共头筹”。作者的字龙飞凤舞,颇有得意之色。

慈安塔是萧山院每个月放榜的地方,前一句倒还能理解,后一句这“卿卿”这个称呼显得格外亲热。卿卿,一般是男女之间格外亲昵才会叫的,这样的闺房乐事倒是直接被作者毫不避讳地放在了封面。

庄含疑惑地问:“这个卿卿是谁?”

庄卿回忆起冷时当时说的什么“卿卿写在封面,一定能保佑我拔得头筹”,什么“子不卿卿,何人卿卿”,再比如什么“见计划而思卿,未成计划而内自省也”的胡话,脸红一路晕染到耳根,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

庄含看着他的反应心下了然:“这里面写的都是什么?”

“是给学生写的每日学习的计划。”庄卿一边说一边打开本子给父亲看,“她天资比较好,但是类不太会,我就顺手帮帮忙。”

庄含仔细看了一看前几页,有两个人的笔记。其中颜筋柳骨的明显是庄卿的字,而比较龙飞凤舞的则是封面的作者。庄卿每日都整整齐齐地把计划写好,然后在最后会进行每日对计划完成的评估。

另外一位字体的主人则会在庄卿的评估下吐槽,“卿卿好无趣,今天居然让我背了一个章节,背完还不表扬我”、“卿老师,我今天可以连贯地用整个组合剑术了,你就一句还行?你不得表示一下对学生的赞叹?以及感叹一下你高超的教学?”、“《通典》校对的地方太多,朱砂快用完了,卿卿你能不能借我一块?这两天下不了山,买不到”、“你真是好人,居然帮我收拾桌子。你的洁癖已经到了看不得我凌乱的桌子吗?”、“竹是我从后山新鲜挖的,是不是让房充满了生机?挖得比较急,我先放你这,明晚上我来把它擦干净一点,你那可怕的洁癖啧啧啧”、“中元节到底去不去放河灯”。

庄卿的回复则比较简短,“这就是计划好的”、“进步很大”、“已经放你桌上”、“下次自己收”、“我自己擦,下次不要去挖,保持它的原生环境”、“考完再说”。

庄含并不是古板的家长,他反而觉得很有趣:“卿卿原来叫的是你啊。是哪家的孩子?还挺有意思的。”

“冷时,是沈家的。”

“冷时?”庄含小心地把计划本放回原位,“倒是听数类的十三先生提起过,说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就是怕不开窍。怕的就是不够用功。你和她怎么认识的?”

庄卿把冷时中间告白的那些胡话给岔过去,大致讲了二人认识的来龙去脉。

庄含没有点破他的隐瞒,只是眯着眼点点头:“所以她只是因为听错了你的名字,至今不知道你是庄子衿?”

“是。”

“那你觉得这个姑娘怎么样?”

“和别人不太一样。”庄卿低下头看着本子上的“卿卿”两个字,“很自信,有点小孩子脾气,虽然是个很有资质的太卜,但是志不在此,她很向往自由。”

庄含抚平青衣上的萧山乐游图案的折皱,温和地对庄卿说:“子衿啊,你也十七了。虽说传统而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和你母亲当年算是意外相识而选择对方。两个人要想白首不分离,靠的并不是父母,而是两个人自己。跳丸日月,弹指一瞬。”

“阿爷,我其实……”

“我可没见过你把别人往房里带,更别提放这样…新鲜的植物在这里了”,庄含又问,“你是答应了她中元节去看河灯吗?”

“说的是她回到前三甲才行。”

庄含站起来把刚才抛到一边的明月珠整理好:“家中的中元晚上的守夜你要是抽不出时间,就不必强求,看看河灯也不错。”

言下之意是,晚上这段时间归庄卿自由安排。

“是。”

“不过,”庄含话锋一转,“你还是得和她说清楚你的名字身份,万一误会大了可不好。”

萧山是听起来是萧瑟而又枯黄的山,但是夏日却是青青郁郁的,山外有江河,最远的翠几乎淡成一袅青烟。窗外白驹,在院的万卷楼能看见青山绿水胜揽,风吹白鹭飞。

冷时在万卷楼已经学习了整整半个月,月相从满月到峨眉残月,窗外的君子兰居然都开了两次。

明天就是考核的日子,冷时有些坐立不安。

“卿卿——”她拉长声音,“我感觉我好紧张,不会你因为我无法回到巅峰前三就不要我了吧?”

果然没得到回应,冷时再接再厉:“虽然一起获得荣誉固然好,但是我觉得同舟共济,雪中送炭时才能凸显我们的情投意合,如胶似漆。”

庄卿终于从《通典》里抬起头:“冷时,不要乱用成语。你是不是在害怕。”这是个问句,但是语气确非常肯定。

“我怎么会害怕,”冷时自信地看着他,“我,神机妙算的下一任太卜,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作为我的半个老师,没有要叮嘱我的吗?”

庄卿摩挲着页:“不要慌,我对你有信心。”

冷时被这突如其来的表扬震了一下:“你,终于打算对我进行鼓励教育了?”

“记得写对考号。”

冷时:“很好,你果然知道这个事。我考号写对了的话,你就准备好和我去放河灯吧。”

庄卿不置可否。

七月初七是放榜的日子。冷时和沈缨一起去慈安塔下看排榜。

冷时把沈缨往前面一推:“要不你帮我看吧,我实在是有点紧张。”

沈缨过一会就回来了。冷时紧张地问:“我重回巅峰了吗?不不,你先说,我进前十了吗?”

沈缨点点头:“进了。”

“我俩谁在前面?”

“我俩是一样的排行。”

冷时双眼放光:“我俩不会是双黄蛋第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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