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爱小声问谢芷言:“大人,这个金玉公子是您亲哥哥吗?”
谢芷言顿了一下,道:“同父异母。”
郭爱闻言,纠结了一会儿,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憋着,时不时用那种“她快憋不住了”的表情看着谢芷言。
谢芷言对姑娘家要宽和许多,她给了个安抚的笑容,道:“有什么问题直说便是,无需顾忌。”
郭爱瞬间就被安抚到了,她又活泼起来,看了一眼身后的谢羽鸿,说:“大人,我很早就听说过您在京都的名声了,但是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
“你说。”谢芷言点点头。
“您是正经的嫡出小姐,金玉公子也是正经的嫡出公子,您俩又不同母亲,听说相国夫人至今在世,怎么金玉公子比您大了?”郭爱有些纠结地问,这个事情,她纠结好久了。
若是谢大人的母亲是续弦,怎么是金玉公子的母亲至今在世?若是金玉公子的母亲是续弦,怎么会比谢大人出生的还早一些呢?这实在是奇怪。
闻言,谢芷言脚步一顿,诧异地看向郭爱。
郭爱有些心虚,她感觉自己过于八卦了一些,立刻道:“我只是乱说乱想的,大人不想说也没事。”
二人相扶着慢慢爬山,郭爱不敢说话,谢芷言也没回答,不知过了多久,山中雾气渐散,光线透过似云似雾的水汽照射进来。
谢芷言才慢慢开口:“其实......这件事京都的人都知道。”
郭爱有些惊讶,但是她很乖巧老实地听着。
“我娘是林太师的独女,当年我爹入京赶考,拜入我外祖门下,成了他的弟子。随着职位步步高升,外祖考察过他的心性品德之后,扶了他一把,晋升至五品官员,迎娶了我母亲。”谢芷言慢慢说着。
随着上山越高,雾气就越稀薄,就在这一刻,太阳出来了,一轮红日,带着朝霞,从东方升起。
“二人婚后只生了我姐姐一个,我娘身子比较差,生完调养了很久,大夫给出的意见是,不能再生了。”谢芷言抬头看着天空上的红日,又转头看了一眼下面费力爬山的谢羽鸿,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我姐姐三岁的时候,父亲带进来继母,她带着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儿,肚子里还怀着一个。”说到这里,谢芷言突然不想说了,实在有些没意思。
“就是我兄长了,父亲说必须要有个男孩儿,所以给继母抬了平妻。”
她很简短地概括了这些事情,其余的,比如她娘怎么会同意平妻的?比如为什么不能继续生育的她娘,又生下了谢芷言?这些她只字不提。
郭爱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她立马用很夸张的神态说:“原来是这样啊,我之前还一直奇怪呢。”
见谢芷言因为讲了这件事情,神色不太好,她立刻转移话题道:“大人,你看!日出!”
日头早出来了,此时都已经变得刺眼而有温度了。
“好久没见太阳了,淮阳县下了半个月的大雨,我看见天阴就害怕,没想到大人一来,就带来了好天气!”郭爱欢欣地说。
谢芷言也微微扬起了一个笑容,细细感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暖。
到了下山的时候,谢芷言有些撑不住了,累倒是其次的,主要是体力不支,再继续下去,怕是要晕过去了。
又是贾铭默默上前,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她,让她上了自己的背。
谢芷言已经支撑不住了,腿有些软,但是她还是轻轻拍了拍贾铭的肩头,“你注意些伤口,别崩开了。”
他默默地点头,谢芷言上了背便晕过去了,贾铭感受着女子的馨香与柔软,默默地搂紧了他。
下山的路很险峻,特别是决堤的河水就在旁边,稍有不慎,便会滑落下去,大家都有些自顾不暇。
郭爱走在最前面开路,中间是贾铭背着谢芷言,谢羽鸿体力不支走不动了,留了人在那边跟着他。
河水还是很汹涌,水波一次次地涌上来,打湿了贾铭的鞋。
混浊的、肮脏的河水。
里面埋藏了不知多少无名骨。
他只需要假装一个体力不支,假装一个脚滑,谢芷言便会掉下去了。
谢芷言不会游泳的,他知道。
而且她现在生病了,体力不够,就算她会游泳,在这样湍急的水流里,她也活不下去的。
只需要一小点的失误,她就可以跟他一样,品尝到死亡的痛苦。
只需要一点点的......小失误……